阴暗潮湿的监狱里。
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温实初,靠在墙角里,望着斜上方唯一的窗口发呆。
算着时间,皇上应该快来了。
他等到了晚上。
但是没有等到皇上,而是等到了被释放加革职的圣旨。
温实初回到家里,就被从门旁蹿出来的黑衣人,夹着拖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还没有反应的时候,门再次被关上。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但是温实初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刚要开口喊,却被男人打断了。
这个时候,温实初才注意到,男人后面还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狠戾的男人。
没记错的话,这个狠戾的男人叫夏刈。
夏刈旁边放着一个大的躺木柜。
“你上次不是说,安徽民间有个高手吗,去试试吧。”
温实初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您......答应了?”
“安徽也是他生母的老家,如果........如果还是不行,那就葬在那里吧。”
“是。”
男人起身,夏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木柜,用眼神询问男人。
男人走到大木柜旁边,温柔地抚摸。
“就交给温实初吧。”
“是。”
门再次无声无息地关上,直到院子外面,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温实初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因为害怕,软软地靠在了墙上。
他的余光扫见了那个木柜,来不及喘口气,便赶紧爬过去打开木柜。
木柜里,孩子幼稚苍白的脸庞,映入了眼帘,那眉眼像极了华妃。
温实初赶紧从床底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举出药丸,将其塞进了孩子的嘴巴里。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冷雨。
今晚走不了了,此时的城门已关。
温实初忍着疼痛,走去厅堂,让仆人给自己上药,然后说明早离开京城的事情。
仆人忙完,便开始收拾一些家当。
温实初算着时间,觉得自己要好好地睡一觉,要不然接下来的几天,他还要赶路。
一大早,公鸡一打鸣,城门上守门的士兵,便缓缓地开启城门。
温实初混在人群中,坐在马车上,排队出城。
守城的士兵,对所有要出城的人,一一排查。
轮到温实初时,士兵撩开帘子,温实初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银子递给士兵。
士兵迅速接过,然后假装不耐烦地道:“熏死了,快走快走!”
温实初这次出城带了不少药材,都放在了车内的箱子里。
有些中药材气味浓烈,普通人闻着很不习惯。
“对不住,对不住,小的马上走!”
温实初和那士兵拱手道歉,吩咐仆人赶紧赶马车。
马车经过关卡被放行后,速度便变得快了起来。
这时,城内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八皇子薨,这几日禁宵禁!”
老百姓听闻后,一个个感慨不已。
“听说八皇子,今年才六岁。”
“谁说的,皇上已经发布了讣告,是八岁。”
“八好啊,吉利。”
温实初一出了京城,便让仆人快马加鞭。
他看着车里的木柜,算着时间,一定要在天黑前,出了京城的布控范围。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温实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撩开车帘,对赶车的仆人道:“快,有追兵追上来了。”
仆人高高地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马屁股好几下。
马再次扬起前蹄,飞驰。
虽然有两匹马拉着马车,但是毕竟车上还有人、货物,终究是抵不过,骑兵的单枪匹马。
“站住!”
士兵骑着马,拦在了前面。
事已至此,温实初不能不听,他让仆人勒住马,然后自己亲自下了马,朝着那士兵拱手行礼。
“官爷有何贵干?”
“告诉你一声,这段时间宵禁,你今晚若是回城可要快些!”
温实初纳闷,就这事儿?
他缓缓抬头,发现是方才自己贿赂的士兵。
他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因果。
“谢官爷提醒。只不过小生我是要回老家奔丧,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士兵闻言恭拱手,“节哀。”
温实初拱手还礼。
“既如此,我就不耽误你们赶路了,告辞!”
“恭送小官爷。”
士兵调转马头,驶向城内方向。
虚惊一场,却也让温实初冷汗淋漓。
坐上马车后,他嘱咐仆人,以最快速度行驶!
————
皇宫内,一个个身穿缟素的嫔妃、皇亲贵胄、大臣,跪在地上哀嚎。
皇上跪在最前面,望着面前的棺材,眼里一片猩红。
福惠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但是转眼间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知不觉,冰凉的泪,滚落。
以前弘晖死的时候,他不曾这般难过。
可是,福惠的离去,对于皇上来说,简直就是在心口上挖了一块肉。
他捂着胸口,觉得又闷又痛。
在场的众人,知道他素来最疼爱八皇子,一个个哭天抢地,生怕自己不够伤心,有杀头之罪。
甄嬛带着四阿哥,却是真心实意地哭了。
想到华妃曾经对自己的好,她的离世,就连她唯一的孩子也夭折了,甄嬛更觉得悲惨,于是更加痛哭不止。
沈眉庄也不外乎如是。
而平日里嫉妒、怨恨华妃的皇后等人,虽然不想哭,但是到底也哭得有模有样。
皇后被解禁了,虽然如此,但是皇后的权利几乎被皇上剥夺而去。
现在的她,在后宫里,跟个吉祥物差不多一样。
夏刈也穿着一身缟素,戴着帽子,低着头,一一观察所有人的反应。
举哀结束后,皇上回到养心殿,下了一道圣旨,将已故的八皇子福惠,以亲王礼葬,并且追封为和硕怀亲王。
这时,夏刈匆匆而来,单膝下跪。
“皇上,这是举哀期间,微臣观察到的。”
苏培盛十分默契地将夏刈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皇上。
皇上打开一看,立发雷霆大怒。
“好你个诚亲王允祉,竟然在福惠的葬礼上笑!是可忍,孰不可忍!”
话落,皇上立即拟写一封圣旨,以大不逆之罪,赐死了诚亲王。
消息传到后宫,皇后仰天冷笑。
“皇上你太偏心了,弘晖是嫡长子,他薨了,以亲王礼葬之,这是天经地义!但是,那华妃的孩子福惠凭什么?”
剪秋身为旁观人,最是看得清当前的局势。
她安慰皇后,“娘娘,诚亲王几年前就在华妃的葬礼上,得罪过皇上。如今竟然还敢在八皇子的葬礼上偷笑,这不就是犯了天家盛怒吗?依奴婢来看,不管是华妃也好,还是八皇子也罢,反正都是死人。皇上偏心谁要什么紧,反正不能再与您做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