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媗笑道，“你朋友是个热心肠。”
嫉恶如仇，维护弱残。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自嘲，原来自己已经下意识把自己归为弱势群体了。
吕薇惊讶于她敏锐的感知力，还以为她没听到呢，可听见有人夸好友，还是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淼淼确实很好……”
听着耳边的夸奖，郑媗想起了乔简宁。
霍缙川告诉她，宁宁六年前坠海失踪，是汤姆在海里泡了两天把人救上来的。
只是，宁宁重创，昏迷不醒。
手术台上几次死里逃生，才算捡回一条命，只是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其他的，霍缙川就没说了。
郑媗也没逼问，只要宁宁还活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哎，妹子，我叫吕薇，那个是我朋友杜淼，我该怎么称呼你？”
吕薇又不知道她的姓名，但是看她面相年轻稚嫩，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就想当然的以为她比自己小。
“妹子？”
郑媗忍不住挑眉，笑容美的惊心动魄，“我三十了，还是叫我姐姐吧。”
一个人的声线是和年龄相匹配的。
她听吕薇的声音，也就二十来岁吧，不像她，一晃眼，半生都荒废了。
浑浑噩噩三十年。
“你三十了？”
吕薇惊地张大嘴巴，她努力睁大眼睛看郑媗那张脸，还是难以置信。
三十岁的人，脸蛋还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满脸胶原蛋白，肤如凝脂，毫无瑕疵。
老天爷，说出去谁信？
当红女明星怕是都没这么会保养吧！
郑媗知道自己这张脸长的偏幼态一点，看着很有欺骗性，笑着转移话题。
“我在锦城长到十二岁，脑子里最难忘的还是锦城的枣树，结出的果子很甜，离开锦城后，再也没吃过比它更甜的枣了。”
就好像不是那个味了。
吕薇以为就单纯地说枣，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我也这么觉得，我高中前就没出过锦城，觉得锦城的枣也就那么回事，吃的都腻了，直到上了大学，发现外面的枣都不好吃，才知道这是我们锦城特产呢！”
“哎，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吗？好热闹，大家走街串巷，凑一块看烟花爆竹，还会……”
“年前家家户户还去寺里请神佛，那叫一个挤，就为了保佑新的一年诸事顺遂！”
这些都是锦城传下来的习俗。
郑媗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笑一下。
“姐姐，你去过大安寺吗？我妈妈每年中元节都会带我去烧香祭祖，还会求签，神神叨叨的，弄的我都跟着迷信了。”
“就这回出来旅游，我妈妈还特地让我去拜佛上香呢，看看宜不宜出远门！”
幸好结果皆大欢喜！
“大安寺。”
郑媗重复了一遍，垂下眼眸，浓密卷翘的睫毛遮住她眸底的情绪，最终化为平淡。
“听说过，锦城最有名的寺庙，香火鼎盛，里面还有大师高僧坐镇，德高望重。”
顿了顿，她又添了一句。
“签文，很灵验。”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不知为何，吕薇竟然莫名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但没细想，而是兴致勃勃地追问。
“他们签文确实挺准的，姐姐你怎么知道的？是在里面求过签文吗？求的什么呀，情感还是事业？”
郑媗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头顶响起了霍缙川优雅醇厚的声音，“什么签文？”
吕薇畏惧地退到一边，“Ken先生。”
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实在是这个男人气势太吓人了，离得近了就觉得喘不过来气。
郑媗唇角僵了下，转瞬即逝。
柔软的围巾围住泛着冷意的脖子，暖意袭来，她恬淡地笑了起来，温软又乖巧。
“就是锦城的一些趣事，没什么。”
她举起冰冷的双手，表情可怜巴巴的，“我的手套呢，手都要冻的没知觉了。”
霍缙川眸光软化，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羽绒服里面塞，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而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忧心忡忡。
“不过离开一小会儿，怎么就这么冰？”
“我看就是你当年走的太急，月子没坐好，落下了月子病，这可不是小事，回去我让伊诺克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郑媗双手贴着男人结实温热的腹肌，半靠在他身上，猝然抬起头，似笑非笑。
“你懂的不少啊，月子病都知道。”
那一笑，似乎在讥讽他当年的恶行。
霍缙川自知理亏，弯腰捧住她的脑袋，柔声轻哄，“宝宝，当年你怀西蒙和西尔嫚的时候，我其实看了不少孕产妇手册……可惜没派上用场。”
那个时候，他在跟她置气。
后来，他想等她生完，一家四口去美国团聚，他再好好弥补她，但又迟了。
郑媗垂下眼皮，“西蒙，还好吗？”
“终于舍得想起儿子了？”
霍缙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上次儿子哭的那么惨，好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忒狠心了吧！”
眼尖瞥到女人脸色微变，他迅速开口，“我忙着照顾你，哪有空理他，不过有老头子照顾，肯定没事，现在估计都开学了。”
实际上，他根本就忘了。
“你这个爸爸当的也够称职的！”
当初逼她生的是他，现在放养当甩手掌柜的还是他，他当孩子是什么？
霍缙川剐蹭着她上挑的眼尾，由衷建议道，“那等事情结束，我们回帝都看他们。”
“不必了。”
郑媗蓦的抽出手，断然拒绝，语气很冷，“要回你自己回，我不想去帝都。”
她讨厌那里。
“好商量，走，我带你溜达一圈儿！”
霍缙川由着她，扯住闷闷不乐的郑媗，拉住她的手，带上手套，然后往外滑去。
“你慢点！霍缙川！！”
她要摔倒了！
吕薇失神看着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两道俪影，歪着头问呆滞在身边的杜淼。
“淼淼，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吕薇艰难思索着，“不是男朋友，也不是老公，但是有孩子，这是什么关系？”
原谅她第一次听说。
杜淼无言以对：“……”
谁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