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紧抿着唇瓣,怅然地盯着手里的公证证明。
她都快把这件事情忘了,没想到刚离开南煦,证明就到手里了。
“莫律师……”陈惜的声音从莫莫背后响起,“是出什么事了吗?”
莫莫眼眸一颤,将手里的证明收起来。
“没事。”她将文件压在案卷底下,“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
陈惜瞥了眼被莫莫压在最下面的文件袋,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说到法官……”
“嗯,法官。”莫莫从桌上散乱的资料里抽出一张个人资料,推到陈惜面前,“案子的主法官,奥斯汀.贝尔。”
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资料上的彩色照片,“你这几年的案子,主法官都是他,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陈惜咬着唇,不安地瞥了眼莫莫,又将视线落在莫莫指尖。
那个面目慈祥又严肃的男人——奥斯汀.贝尔。
光洁的头顶昭示着他在法律界杰出的地位。
他是E国享有盛名的法官,公正廉明。
“怎么了?”陈惜小心翼翼地询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莫莫叹了口气,“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主法官和你的丈夫,私下勾结。”莫莫指尖轻轻扣在桌面,戳着那个光洁的大脑门。
陈惜面色诧异地抬眸,“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莫莫疑惑地盯着她。
“谁都有可能,奥斯汀法官不会这样的。”陈惜语气肯定。
莫莫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不明白陈惜对奥斯汀的信任来自何处。
她对上陈惜信誓旦旦的眼眸,思忖片刻,柔下嗓音,“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惜咬着唇,迟疑地抬眸。
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欲言又止。
莫莫也不急,身子往后靠,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她开口。
“我……我之前……”陈惜脸色憋得涨红,羞耻心始终让她无法开口。
莫莫没出声催促,抿着唇,默不作声地从兜里摩挲手机。
手机还没拿出来,指尖先触及到一个小巧的精致的钥匙。
她顿了顿,捏着钥匙不做声。
在陈惜开口前,她将手机拿出来,搜索网上关于奥斯汀.贝尔的信息。
出来的几乎都是正面的夸赞。
救助流浪动物、捐赠物资给困难地区、免费法律援助……
很多慈善项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奥斯汀的名声,也在这一次次的项目中昂扬上升,稳居E国最受欢迎的法官。
很多案子找上他。
案子结束后,无论是被告还是原告,甚至连双方的辩护律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说他处理案子公正廉明,冰冷法律下包裹着人情温暖。
莫莫顿了顿,极其诧异,她几乎找不到一个说奥斯汀坏话的人。
“之前……”陈惜鼓足勇气,终于开口。
莫莫眼眸微闪,关上手机,坐直身子,定定地望向她。
陈惜咽了咽口水,“之前阿道夫把我扔到旧街区……”
莫莫眼眸一凛,打断她,“东边的旧街区?”
陈惜点点头,双眸盛满凄凉。
莫莫喉间一滞,她在E国生活这么久,自然也知道东边旧街区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里是和邻国接壤的边界线,唯一不受两国法律管辖的地区。
人性的恶,在这样肆意的环境下,被无限放大。
那也是她唯一不敢过去的地方。
落单的男性,在那里最好的待遇,是少几个器官。
落单的女性,在那里最好的待遇,不过是被强奸。
莫莫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喉间干涩,“然后呢?”
“我……”陈惜顿了顿,“我……”
莫莫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给予她力量。
陈惜深呼吸,“半天……十个人……”
陈惜说得很隐晦,但莫莫还是听懂了。
莫莫没有打断她,因为她知道,这是陈惜能说出来的,最轻的痛苦。
此刻任何带有评价性的话语,都会让陈惜丧失勇气,所以她选择缄默。
“是奥斯汀法官把我救出来的。”陈惜垂下眼眸,指尖紧紧扣着手心,“那十个人……也是奥斯汀法官建议我起诉,最后案子赢了。”
陈惜抓起莫莫双手,诚恳道:“奥斯汀法官人真的很好,应该不是您说的……和阿道夫勾结的人,您是不是误会了?”
莫莫眉心一皱,对陈惜的疑问不置可否。
怎么会那么凑巧?
那地方可是个人吃人的人间地狱。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莫莫忍不住追问。
陈惜面色一怔,皱着眉回忆,“不记得了……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好像他正好要在那边处理案子。”
“不对。”莫莫摇头,眼眸凌厉,“旧街区所有案子,都不归E国管。”
陈惜面上闪过一抹诧异,“怎么会……”
“你或许不清楚,但我作为跨境律师,在接手任何一个国家的案子前,虽说不会将那个国家的所有法律研读一次,但也会粗略地了解,不同地区的适用法律。”
“旧街区……有自己的强盗法律,E国法律不适用。”
莫莫眸色沉沉地盯着陈惜,语气笃定。
“而且……怎么就那么凑巧,阿道夫刚把你扔到那里,奥斯汀就来救你了,还偏偏是在那十个人……之后。”
“旧街区的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送进去的,甚至比你离婚的案子还要难。”
“那十个人……”莫莫顿了顿,有些不忍,“那么轻易就送进去了,可你家暴离婚的案子,却拖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结果。”
陈惜讶异地张大嘴,喉咙像被堵住似的,思绪前所未有地迟钝。
莫莫语气沉重,“就因为奥斯汀救过你,你就这么信任他?”
陈惜迷茫地望着莫莫,机械地点头。
“你就没想过,奥斯汀那个时候就已经和阿道夫勾结在一起了吗?”
“或许你被阿道夫扔到旧街区后,遇到那十个人……甚至被奥斯汀救下来,包括后面赢了官司……”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