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萧凛吗?”
叶冰裳讥笑了下,站起身冷冷的睥睨着他,吐出的话冰冷、刺骨:“不,我只是单纯的恨你。”
“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我自己。”
“澹台烬,说起来你还得感谢叶夕雾,从现在起,你的命,便和她息息相关了……”
澹台烬不懂,从始至终,他都一片迷茫。
他能感知到,她没有说谎,他就,更加不懂了……
无视庞宜之那怪异复杂的眼神,叶冰裳睨了一眼还没回神的叶夕雾,淡淡吩咐了一句。
“你在这看着他们两个,等叶夕雾什么时候清醒,再让她去找我。”
说罢,抬脚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庞宜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
嗨了一声,却从心的没有反驳,只是叫住了她,将萧凛临终前的那封信交给她。
“这是萧凛托我转交给你的。”
叶冰裳顿了顿,接了过来。
“知道了。”
叶冰裳离开,房间内油然一种诡异的安静。
好好的一场大婚却变成了这个模样,实在是荒唐……
黎苏苏没有挺多久。
灭魂钉反噬,本就重伤了她,再加上阴阳双镯,澹台烬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后半夜,黎苏苏在失神中直接晕了过去。
澹台烬倒是很安静,也很精神。
他一直淡淡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上被叶冰裳又加固的捆仙锁金光翼翼……
庞宜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打了个哈欠,暗自叫苦。
黎苏苏在梦境中,又梦到了稷泽。
通过他的解释,她才明白,灭魂钉源于小魔神心中的爱,爱意滋长,罪业才会被相应感化、减少。
毁掉邪骨,不是用灭魂钉去将邪骨钉毁,而是用心中的爱和善,去消融邪骨的那份罪业。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稷泽给黎苏苏讲了个故事,冥夜和桑酒最初的故事,也让黎苏苏感悟到了第二个办法。
以仙髓、换邪骨……
黎苏苏豁然醒来,将刚睡着没一会儿的庞宜之和澹台烬全都惊醒。
“二小姐?你没事吧?”
黎苏苏摇头:“没事,庞博士,我大姐呢?”
“哦,侧妃回去休息了,她让你醒过来去找她。”
侧妃两个字出口,澹台烬凉凉扫了一眼他的后脑勺。
庞宜之抖了抖,没有太在意。
黎苏苏微一沉默,看向他:“我大姐,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判若两人?”
黎苏苏没说,昨日的大姐,恍惚给她一种天欢的感觉……
说起这个,庞宜之也是一阵摇头。
侧妃的变化,也属实惊到他了!
见庞宜之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黎苏苏有些嫌弃,踉跄起身去找叶冰裳……
宫门处的结界被触动,叶冰裳翻了个身,继续睡。
昨日一大早就起来上妆,她一个只用练功不用睡觉的修行人士,都没扛住那一日的精神疲惫。
至于外面的……
想上钩的鱼自己会主动咬钩并乖乖躺好……
直到日上三竿,黎苏苏又累又饿,结界才被打开。
叶冰裳一身蓝色长衫,疏离浅淡,有一种清冷出尘的仙子之感。
黎苏苏顿了一下,才出声:“大姐。”
叶冰裳看向她,目光探究。
“寻到新的办法了?”
黎苏苏一愣,迟疑的点点头。
“大姐,澹台烬身负邪骨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叶冰裳点头,毕竟那时她抽取邪骨时她也在城下。
“知道,毕竟在般若浮生,我也曾参与过神魔大战,观你行事不对,便猜到了几分。”
黎苏苏悻悻点头,人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些。
那场梦里,她最没用……
除了是一个十足的恋爱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帮助……
有另一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总比一个人要轻松些,哪怕哪个人或许并不都帮到她什么……
“我不是叶夕雾,大姐,你也察觉到了吧……”
叶冰裳挑眉,什么意思?
坦白局?
叶冰裳审视的看着她,眸光深邃,没有说话。
黎苏苏苦笑一声,继续解释:
“澹台烬身负邪骨,五百年后变身魔神,修仙界惨遭屠戮,无一幸免。”
“为了三界众生,我才来到五百年前,想在他入魔前,提前抽出邪骨。”
“只可惜,我的计划,失败了……”
“大姐,你知道般若浮生原本的故事吗?”
黎苏苏闷了杯茶水,又苦又涩。
叶冰裳指尖轻点,等着她的下文。
“……”
“桑酒入魔,为报复天欢,以数万条腾蛇族仙髓炼成了倾世之玉,招来了天罚。”
“冥夜为了桑酒的前程和命数,想到了以神髓换魔骨的办法……”
“神髓换了,可桑酒曾经为救冥夜深入弱水,蚌壳已被弱水腐蚀,她注定,度不过天劫……”
“桑酒身死道消,冥夜才始终念念不忘,深陷其中,才有了般若浮生的存在……”
见黎苏苏言语怅惘,叶冰裳了然,看来,昨夜,她收获不小啊……
沉思了半晌,叶冰裳拿出护心麟扔给了她。
这一次,神器、法宝,几乎全在她身上。
叶夕雾手上,似乎也没什么东西。
等她自己修炼还不知道要到及时……
“现在你已与澹台烬撕破了脸,澹台烬体悟过冥夜战神的故事,对邪骨自然也有了解。
他现在估计恨你入骨,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你既已找到办法,那便回去修炼吧。
护心麟先借你,等你成功再还给我。”
黎苏苏拿着护心麟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多谢……”
“事关天下苍生,我自知轻重。”
叶冰裳摆手,将人赶走了。
她恨原本的叶夕雾,也讨厌后来的假叶夕雾。
如果抽取邪骨的办法只有以仙髓换之,那她自然选择,帮助她!
她自己的仙髓可宝贵的很!
才不会轻易就给了旁人!
特别那个旁人还是自己的仇敌!
黎苏苏拿着护心麟走了,她有心想问她要做的事和对澹台烬的安排,可最终忍住了。
澹台烬昨日受了不小的伤,从叶冰裳昨日的行动间也不难看出,澹台烬不是她的对手。
既然她了解那么多事情,想来应该有分寸。
叶冰裳当然有分寸。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撸了澹台烬的皇位!
第二件事,便是在昏暗的地牢深处建了个蛇窟,然后,将澹台烬扔了进去!
当然,澹台烬手上的捆仙绳从始至终不曾解开过。
感受着身上无数缠绕爬行的阴冷触感,和那腥臭恶心的蛇信喷吐,澹台烬仍旧有些回不过神。
虽然他身上有令它们恐惧的东西,它们不曾真的伤害到他。
可一夜之间,天堂地狱,不外如是。
他不明白,叶冰裳为什么一夕之间判若两人。
他能理解她对他的恨,却不懂为何如此浓烈刻骨。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萧凛,只有他压迫萧昳让她和亲……
恍惚中,很久之前的一个细节被他猛然想起。
在魇魔的那个梦境里,他、萧凛、叶夕雾,在唤醒叶冰裳后离开梦境,他们都醒了,可叶冰裳过了半盏茶才苏醒。
醒来时,看向他的入骨恨意和恐惧让他心惊。
当时他只以为她是因为梦境里的萧凛而萌生的恨意,可如今细想总觉得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