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马车上，北疆魔女醉酒后酣睡正香，风璃洛却是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北疆魔女说的法子，的确是值得一试的唯一法子，然而实在有失道义，再说了，要上哪去寻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罢了，还是回宫之后再做打算吧。
    反正，此事要成，也只能等到五年期满，魔尊保下墨欢的性命之后再说。
    未料想，刚回宫中，便听到了一则喜讯——小云有身孕了。
    风璃洛不禁叹道，小云也算是心想事成了，这丫头运气着实不错，此事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墨欢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也不必再烦恼若小云没能怀上身孕，自己到底帮还是不帮了。
    不过有一人，却是不太欢喜。
    墨欢听到这个消息后，面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风璃洛小心翼翼的说道：“如今她既怀了你的子嗣，若不给她个名分，以后孩子生下来，也名不正言不顺，会让人瞧不起的。毕竟是你亲生的骨肉，你看……”
    墨欢似是有些赌气道：“我只想要你生的，别人生的我不想要。”
    风璃洛笑道：“你这是气话，再说了，日后我们都要离开的，你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继位者，如今有了你亲生的骨肉，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岂不是比你找的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姻亲来得好。”
    墨欢还是不太情愿，道：“你都没有封妃，若你身边的婢女反倒封了妃，我怕会委屈了你。”
    风璃洛一怔，有些动容，道：“你为我这般着想，我自是十分感激，只是其实将小云封妃，其实也是件好事。如此一来，那些朝中重臣就不会整日盯着我不放，找你的麻烦。”
    再过两年，事情便须有个了结了。
    在这里，她本就是个过客。
    她又怎会为这种事觉得委屈呢。
    墨欢沉默片刻，道：“若要将她封妃，又怎能让她越过你去。虽不能立即将你封后，要不还是先将你封为贵妃吧。”
    风璃洛知他还是怕自己受委屈，不禁心中一软，柔声道：“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封妃之事，我们此前已说过了。如今我们只剩下两年，我只想尽快找出法子解了你身上的蛊毒。若是真在此时，将我封妃，不仅我到时走不了，怕是立即要成为朝臣攻击的靶子了。你放心，有你护着我，我有没有妃位，别人都欺负不了我，我又何来的委屈呢？”
    墨欢轻轻扣过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我就是怕你心里不好受。”
    “怎么会？”风璃洛笑道，“不过，妃位可以是别人的，但你，只能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永远都是。”墨欢笑道。
    风璃洛回到冷宫，正发愁若是让北疆魔女知晓此事，怕是又要让她离开墨欢。
    却见北疆魔女正在收拾行装。
    “师父，您这是要去哪？”
    北疆魔女头也不抬，道：“清月那丫头真是个扛不住事的，这才几个月便催着我回去。不过为师留在此处，也帮不上忙了，不如早些回去。”
    风璃洛又是不舍，又是庆幸。
    若是北疆魔女留下来，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无名无分，墨欢却要立小云为妃之事。
    “师父，您等一下。”风璃洛从床榻下暗格取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北疆魔女。
    北疆魔女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您打开看一下。”
    北疆魔女打开一看，竟是满匣子的银票，约有十数万两之巨。
    “瞧你藏的那么深，该不会是你所有的积蓄吧？”北疆魔女有些动容。
    “平日里皇上常给赏赐，我便换成银票收着。”风璃洛笑道，“我在宫中，这些银票我也用不上，您拿着路上花。您来的时日太短，没能好好陪您。您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些便权当徒儿的一片孝心了。”
    北疆魔女狐疑的看着她，忽然道：“你可有事瞒着我？”
    风璃洛慌忙摇头，道：“自然没有。”
    “那你怎么像是一副着急打发为师走的模样？竟没半点挽留的意思？”
    风璃洛神情微微一滞，自己竟是一时心急，露了马脚不成。
    “徒儿自是希望师父能留下来多住些时日，”风璃洛挽住她，柔声道，“只不过，徒儿也知晓师父不止是我一人的师父，还是北疆魔女，怎可为徒儿一人，丢下北疆不管。”
    “笑话，我又不是北疆王，北疆与我何干，我爱去哪去哪。”北疆魔女不屑道。
    北疆那些个劳什子节庆，祭奠，事事都要她主持，她早就不耐烦了。若非清月实在扛不了多久，她真不想这么早回去。
    “既如此，要不师父也莫要当什么北疆魔女了，不如便留在京都陪徒儿可好？”风璃洛笑道。
    北疆魔女气不打一处来，拍掉她的手，佯怒道：“让为师日日陪你关在这皇宫之中，什么事也做不了，你爱待在这牢笼，自个儿待着便是，拖着我做甚。”
    “师父，您这就是为难徒儿了，”风璃洛嘻嘻笑道，“徒儿这是留您也不是，不留您也不是，您让徒儿如何是好？”
    北疆魔女打量她一番，正色道：“你当真无事瞒我？”
    “徒儿不敢。”
    “罢了，那个人选，你好好物色一下。”北疆魔女道，“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话，须得找一个同样真心待你的方可。”
    “知晓了，我必定会好好选一个，既才华横溢，又心悦我的男子。”风璃洛笑道。
    “记得便好，”北疆魔女道，“换命蛊本是留着给你保命的，用在此处也实属无奈。记得，你只有一次机会，万不可选错人。”
    “谨遵师命！”
    “莫跟我嘻皮笑脸，”北疆魔女道，“墨欢那小子要去魔界之时，我会先想法子让你与他同去。切记，你们离开之前，你先给那人种下黑色蛊虫卵。待魔尊用魔族秘法救下墨欢后，你再悄悄将红色虫卵给他种下。这样，他二人命运便可互换了。待他恢复神智，我自会设法助你们离开。”
    “师父，徒儿不明白，找的那人为何须得是心悦我之人。”风璃洛道，“随便找个罪大恶极之人替换岂不更好。”
    “你是希望将来待在你身边之人是个心怀恶念之人不成？”北疆魔女道，“换命蛊一旦生效，他二人神智便会替换。界时墨欢拥有魔族最强大的力量，神智却被替换成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说不定连你都能下杀手，如此，还不如不换。”
    风璃洛沉默片刻，道：“是徒儿思虑不周了，光想着，若是让一个无辜之人失去神智于心不忍，却没考虑到墨欢会变成何等模样。”
    北疆魔女道：“人在这世间，总要做取舍，你选择了最重要的，总要舍弃一些相对不重要的。若什么都不肯舍，最终可能是什么也得不到。”
    风璃洛深吸了口气。
    师父说得对，她此番入太虚境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未来的惨剧重演，如今有一个法子，既能改变一切，又能保住墨欢的性命，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便尽力寻一个普通之人，良善便可。到时自己定会尽自己所能，补偿他和他的家人。
    至于是否心悦她，并不重要。
    想来师父之所以这般要求，是怕换了神智的墨欢移情别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