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紧闭的塔门前，本以为还需要费些许时间，未想，塔门自主打开，吱呀一声，两扇双门向左右边别开，露出黑幽幽的房间。
    方才进入第一层的时候也是这般黝黑，不过一楼门口露出些许微光，而刚才为防那些化作黑雾残魂的妖兽跑出去作乱，就关了一楼的塔门，以至于整个古塔现在陷入一片黑沉。
    方才九曜凤凰吞食部分妖兽残魂，剩下部分，本该由仙鹿奉献一下空空的肚子，但是仙鹿嫌弃这些残魂死的太久有些腐蚀味道，它不想吃，故而忍饥挨饿，它坚持不吃垃圾东西。
    另外凤凌霜诛杀一部分，为省下力气，她不再动手，所以那些残魂正在狂暴哀嚎，各张牙舞爪凶猛异常，都想扑上来把诛杀红狐狸的罪魁祸首撕咬粉碎。
    九曜凤凰和仙鹿站在楼梯口抵挡住那些可恶的妖兽，后者问，“主人，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进去啊，我们挺不住了。”
    两神兽想，待主人进入二楼，它们也迅速进去，然后关上门，至于待会怎么下塔，这还用问吗，只要成功登顶，那肯定能获得关于塔主留下的巨大传承，如此修为自然更上一层楼，那一剑斩灭这些妖兽残魂不在话下，而现在之所以无法做到，那是因为这些妖兽都是原古塔主人诛杀，这些残魂镇守于此，一面承载了塔主的部分力量，一面具备了自己的意识；如此说，外来者想清理掉所有古塔里的专属灵源，需得征服这座古塔本源。
    但是现在凤凌霜杵在门口不动，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九曜凤凰嘶声力竭大喊，“主人，你还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凤凌霜回头，她看着竭尽全力的两神兽道，“放它们上来。”
    “啥？”九曜凤凰和仙鹿不明所以。
    想着主人你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居然还想让它们过去，这些是个吃人的东西，它们只想毁灭你。
    凤凌霜道，“巧了，我也想毁掉它们，彼此彼此而已。”
    仙鹿好像明白了什么，“主人，你是想让一楼的妖兽残魂跟二楼的残魂互相厮杀？”
    论聪明，还是仙鹿比较精灵一点。
    凤凌霜道，“正是如此。”
    她转身站到一边，让九曜凤凰和仙鹿放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上来。
    “我这就为它们开道，我倒要看看，它们是互相瞧不起，还是和谐共处？”
    一主两从识相站到一边，凤凌霜顺手打下一道结界，就此隐没气息身形。
    这招术只能用于应急，时常应用可扛不住，因为太消耗灵力了。
    凤凌霜耗费了一点点灵力真元，她看着蜂拥而上的妖兽，直奔着二楼入口。
    待它们冲进去，二楼妖兽也席卷出来，双方陷入胶灼的混战之中。
    二楼的妖兽认为，这是我的地盘，你一楼妖兽不该强占我的地方，而一楼的看二楼的不顺眼，如此，双方热火朝天打起来。
    九曜凤凰转着圆碌碌的眼珠子问，“主人如何知道它们会打起来？”
    凤凌霜道，“根据以往经验教训得出总结。”
    仙鹿道，“详细一点如何说？”
    “就是人和人之间都不能和谐共处，你觉得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兽能真心相待吗？”
    九曜凤凰瞬间明白，这也是一种人心人性考验啊，对于妖兽来说，它们扞卫地盘心意，可比人类更强烈凶悍。
    而人性还有可能被所谓善意和感情羁绊则有所迟疑，换做妖兽，可就没那么灵活运用了。
    所以古塔二楼打成一片，整座古塔猛然震动摇晃起来，从门口望进去，依稀可见烟尘滚滚，战况激烈。
    若是普通人，只看见黑压压一片，但修士可依靠灵敏神识目视，二是有些妖兽身上泛着明光，那是妖兽的鳞片反射出的微光。
    过了半天。
    二楼安静了，就这样安静了。
    凤凌霜和两神兽走到门口往里看，一眼望去，看见好多尸体，都死了，有的直接化作黑烟飘散。
    九曜凤凰道，“这死的也太快了。”
    仙鹿道，“也许有更强的妖兽吞噬了相对弱小的小妖。”
    “包括二楼的妖兽也被吞噬了？”九曜凤凰不认为是这样。
    凤凌霜道，“不是，是束缚在它们身上的灵源消失了，所以它们也只能面临灰飞烟灭的结局。”
    “主人如何看出来？”九曜凤凰和仙鹿不解，明明它们都是神兽，咋什么都看不出来。
    凤凌霜指着自己的脑子，“单靠眼睛可不行，还需要靠这儿。”
    九曜凤凰：“……”
    仙鹿：“……”
    两神兽智商又被按在地上摩擦。
    它们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凤凌霜抬步走进去，“现在，二楼没有妖兽了。”
    九曜凤凰和仙鹿东看西看，两小心翼翼的，生怕背后突然扑出一只巨型怪物，然后一把砸下来把它们碾成饼干。
    在虚界里，即使它们是魂体，但因为是虚境，它们的感知都很真实，所以会感到疼，还境界受压制。
    凤凌霜道，“不用紧张，二楼没有妖兽，如果我猜不错，一楼，三楼，五楼，七楼和九楼有妖兽，其余双数楼层没有。”
    “主人怎么知道？”九曜凤凰和仙鹿异口同声问。
    “因为这古塔有九层，而古塔的主人不可能斩杀那么多高阶妖兽镇压此塔，如果每一层都有，以那些高阶妖兽智商，也许它们可以互通有无，也就是联合解开这古塔封印，若真如此，古塔必毁。”
    “额，主人你这样说，是不是认定古塔的主人修为不够高？”
    “我不是这个意思，能执掌如此古塔，还能诛杀高阶妖兽，自然是皇级尊者，但人单力薄，人有强者至尊，妖兽也有王者级，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若然塔的主人早该突破更强桎梏，而不是止步于此。”
    九曜凤凰似懂非懂，主人说的，大概是人有局限性，而这局限决定了他的步伐和所处的位面。
    有人出生就是天之骄子骄女，而有人生来无依无靠，甚至要落个天地放养。
    后者和前者比较，依托的不仅仅是经历，更重在于资源方面分配，后者肯定是弱些，他要变强，只有通过手段血腥去掠夺，说的好听一点，那就是比天之骄子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才能成就自己。
    古塔设计间隔封禁妖兽，就是为了隔绝力量相合，而且间隔的塔楼里，存有原主的灵源之力，故妖兽互相厮杀的时候，灵源之力爆开，然后它们都死了。
    仙鹿道，“也就是说，即便这些妖兽想联合，最终有可能也会被古塔内的灵源绞杀？”
    “是这样。”凤凌霜举手，轻轻抹过去，她闭上眼感受着无形无状的灵源波动。
    事实果真如她猜测那般，间隔的空楼层里，涌动着古塔主人的灵源之力。
    外来者进入，若是参与妖兽争斗，也会受制于灵源之力而无法施展本身所拥有的术法秘术，甚至境界也会被硬生生压制住，然后被灵源之力重伤，严重的有可能死于非命。
    “古塔的主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居然思虑到了后续种种？”凤凌霜生出感叹，她道，“九曜，仙鹿，清理现场，将一楼二楼所有妖兽残魂全部销毁，不许放它们出去。”
    “是，主人。”
    这回，仙鹿只能推出己身的洪荒之力，全力将这些妖兽残魂悉数覆灭在掌心间。
    凤凌霜自顾踏上第三层塔楼。
    被遗忘在尘世之外的古塔，久远的痕迹和悠悠岁月流转而稀释落下的灰，沉淀堆出无尽古朴幽深之意。
    站在古塔第三楼门前，这次塔门没有自动打开。
    她伸手推了推门面，两扇门敞开了。
    一股幽冷之气从里面席卷出来，她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气息。
    长毛巨眼，头角峥嵘，身材硕大。
    这才是真真正正巨型怪兽，它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凤凌霜盯着那一大团东西，心中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妖兽？”
    仙鹿和九曜清理干净二楼，它们屁颠屁颠跑来，两神兽从主人身后露出脑袋。
    先是探出一颗漂亮的长着可爱小角头的仙鹿脑袋；接着是一个瘦脖子，大花衣的九曜凤凰。
    两神兽道，“这是长绒巨猿？”
    凤凌霜问，“不是猩猩吗？”
    “额……”仙鹿不知道如何回答，巨猿和猩猩还是有区别的。
    九曜凤凰道，“这家伙的战斗力很强。”
    “要不，你们两个上？”凤凌霜看了看两个喜欢打嘴仗的神兽。
    九曜凤凰和仙鹿猛然看对方一眼，止不住后退一步。
    主要问题是它们都受制于空间规则，加上主人境界不够，然后它们的实力有点上不得台面。
    凤凌霜瞥着两个只会偷懒的跟宠，“那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不受制于空间规则？”
    九曜凤凰道，“等主人修炼到道玄通灵境，我们会跟随着突破，到那时候，我们就不受空间规则限制。”
    “你不是刚吃了那些妖兽残魂修为大增吗？”
    “只是在这空间里暂时提高了。”
    “那么跟它打一场吧，它太丑了，我不想和它打架。”凤凌霜很是诚实的说出了心里话。
    那长毛怪气得咬起牙齿嘎吱嘎吱作响，显然是被激怒到了极点。
    它一巴掌砸过来，巨大的掌风如海风席卷。
    凤凌霜迅速打出灵源抵御，砰，巨大拳头砸在无形保护结界上，凤凌霜淡然看着长毛怪，她让九曜凤凰赶紧动手。
    擅长耍嘴皮子的九曜凤凰只能硬起头皮冲上去，一时间，长毛巨型妖怪和赤烈如火焰的凤凰纠缠在一起，宛如一道黑雾和金色光影交错。
    砰砰砰，轰。
    庞大的灵力和妖力互相冲撞炸开，波荡的真力无限堆叠开来。
    仙鹿飞身而起，它躲在房梁上观看精彩纷呈战斗。
    凤凌霜也跳到了相对宽敞的空地上袖手旁观。
    九曜凤凰被长毛怪扒拉凤尾，它很不高兴，为此转头朝着长毛怪喷出一团火球。
    长毛怪随手挥开那火球，轰，火球砸在柱子上，眼看古塔要烧成灰烬。
    凤凌霜随手一指，她指尖冒出滚滚白雾，那些白雾如霜气缠绕到被火球燃烧的柱子上，不稍片刻，竟将柱子冻出了一层冰霜。
    仙鹿满脸惊讶问，“主人，你什么什么修炼成了这西岭千秋雪？”
    凤凌霜淡淡回答，“在梦境里进入我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就修炼了，当时被困在雪地下，有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寒霜凝结，然后心生会悟。”
    “那主人可知道这西岭千秋雪对应漫烬春风十里，它是冰魂火魄最高功法。”
    凤凌霜道，“我知。”
    她特意询问过师尊，师尊提起了冰魂火魄功法，按理说，冰火相对，不可能相互依存，偏偏在她身上可步步生天山雪莲，亦可步步开曼珠沙华。
    冰魂火魄，霜雪之意系于千山染无垢，而火魄则困于业火造万般缘起缘灭。
    据说业火可化红莲。
    甚至远古四莲也能开启。
    但此举无前人前例佐证，墨景轩倒没有讲太多，他只希望徒弟不要急于求成，毕竟她蕴藏着灵源太过磅礴，若是控制不住，那被迫反噬承受痛苦的则是她自己。
    凤凌霜目前没想过要去修炼什么业火红莲，灭世黑莲，她要做的是杀仇人，然后站在无人可欺之地傲世。
    这或许是她曾经修炼傲世法则的缘由。
    不必背负所谓责任，做那些什么拯救苍生普度众生之事。
    也不必与众生为敌，非要灭杀所有才能成就自我，她能不能修成大道独尊，靠的绝不是无休止杀戮，而是能渡己身即可。
    “吼。”那边的战斗越发激烈，凤凌霜回神，她看着越战越斗志昂扬的九曜凤凰，它竟然四处喷火？
    仙鹿破口大骂，“死凤凰，你是想烧死我和主人吗？”
    九曜凤凰吐出最后一口火球道，“我要烤了这长毛怪。”
    九曜凤凰很生气，它被薅了好几根凤毛，这长毛怪似乎很喜欢拔对手的羽毛。
    仙鹿道，“那你也拔它的毛啊，它毛发这么长，如果你想，随便一抓就一抓大把。”
    九曜凤凰嫌弃道，“它身上长了好多虱子。”
    凤凌霜：“……”
    长毛怪转身，它不再攻击那可恶的火凤凰，转而朝着凤凌霜杀过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