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道，“转魂盘本以为魔尊会是最好的傀儡，谁知道他竟为主人放弃机遇。”
    凤凌霜冷哼，“未必是因为我，其实是他无法控制转魂盘吧？”
    “不，他可以，但凡步入帝阶，即使是曾经，他都可以在强大真力支撑下彻底掌控转魂盘，主人动手镇压转魂盘的时候应该能感受到这其中的道术流转规则，只是主人目前元神不稳，若换做是魔尊，或者是主人的师尊，他们想要控制住转魂盘并非难事，这最难在于炼化转魂盘，从中提取它的符纹，那两位都没有凤凰真火，而主人与生俱来，所以只你能做到。”
    凤凌霜似有所明，“那琉璃塔，你是因为我被唤醒了？”
    “是的主人，只要你的本源觉醒，真力足够深厚，便能带动拥有的法器灵宠。”
    这是什么样关联？这么说，她的法器灵物都在吸食自己身上的灵气作为养料？
    琉璃塔道，“主人体内的灵骨就是最强大的灵源。”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根东西存在。”
    可怜的灵骨：“……”
    它躲角落里哭唧唧。
    凤凌霜道，“我总共轮回了多少世，先前触摸玉简，我看到……一、二、三……好像有五次？一世是和师尊相遇，那是我如今能看到的最初；就是因为那一世被害陨落，我被天道当成球踢来踢去，我被迫滚在轮回道里走过三回：一回是普普通通女孩；一回嫁给渣男；一回是假小子被人绑架扔悬崖下。这三世轮回，我都没有遇到师尊。”
    这么算起来，怎么觉得好像错过了师尊几万年？
    琉璃塔道，“主人进入轮回被天道安排，它想消去主人的道则，这个时候墨尊者在固元，因为救你，他的道则神元四分五裂，这修复需要时间，故而没有轮回机遇，如此不能和主人有缘遇见。”
    “原来是这样，那我师尊……”
    “主人是担心你的生死会牵连到墨尊者？”
    “是，我怕死，又不怕死，就我这种性子，只会在生死里不停挣扎，可想到带着师尊的命渡劫，我害怕。”
    这一路上一直不停杀，她最怕的是自己出事然后连累到师尊。
    琉璃塔道，“主人大可放开心，你和墨尊者的生死关联已经解开。”
    “怎么说？”
    “是那次和妖帝大战，你们的命运相系被解开了。”
    “这么说我若死了师尊也不会死？”
    “是的主人。”
    凤凌霜莫名松一口气。
    此次回家，一路险恶。
    前方还不知道有多少险阻等着，她若不能克服，那可能会埋葬自己。
    “对了，师尊在此重来，是因为凌长意的牵引吗？”
    “不全靠凌长意，还有其他人。”
    “哦，谁啊，他的红颜知己吗？”
    她还是忍不住酸了一下。
    琉璃塔道，“那是墨尊者的战友，比如谢三刀，苏堇寒。”
    “……”
    “今世你们缘分互相交错，都是前世因果铸就。”
    “你不要告诉我，莫元初杀陆璃雪是因我导致。”
    “这个主人可以问魔尊。”
    “他不是投胎了吗，为什么知道？”
    “因为转魂盘，他通过转魂盘看前世，但凡与他有关，他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如此便清楚知道自己做过的事。”
    凤凌霜听着没觉得心情痛快，一直想让伤害过自己的人看看他对自己做过的恶事，可现在发现这种毫无意义。
    明明是快刀斩乱麻的仇怨，如今牵扯到前尘，她不能不加以思考，到底该怎样才算真正报仇？
    如果说重生了，前尘恩怨因为再没发生而一笔勾销，那还有找陆璃雪报仇的必要吗？
    琉璃塔道，“陆璃雪该死在于，她不知悔改，还想对主人下手为强，那主人势要杀她才能自保，主人所作是名正言顺，你不必困扰。”
    “其实我也不是困扰，我是在想，我该专心求己之大道，还是只顾着眼前小利报仇？”
    琉璃塔倒不知该怎么劝了。
    求道悟道，本就是靠自己，旁人有时候确实是阻力。
    但问题在于，如果不还手，就要被贱儿不停恶心骚扰不能安宁，如此也难能全心全意修炼。
    凤凌霜阖眸入定，本源觉醒，如同那道虚幻的身影，那是过去的自己，她来过，又走了，好像什么都没留下，又好像留下了一道足迹，那足迹蜿蜒向上，往高远无尽之地。
    轮回数载，悲恨尽尝，心之所求，坚如磐石。
    凤凌霜试着念诀掐指，随手轻轻一扫，竟拂动万千尘光流萤。
    这是……道纹凝聚？
    她只身站在虚无之中，罔顾天地苍茫浩瀚，待双手结印，悄然间流光四处凝聚，源源不断光点被她汲取入身。
    光点从身体，经脉，赤血，识海，每一处都被那莹莹点点占据笼罩盘缚。
    此前因为生杀而落下的伤痕，所消耗的真元灵力，这一刻得到补充修复调理滋养并且被灵骨一口气吞食。
    凤凌霜再加注真元催动，直到将聚集的光芒迸发，猛然一道剑光斩去，虚空被斩开，苍茫波澜分裂开来。
    黑夜被撕开后，明亮亮天光耀眼夺目顷洒。
    黑暗之影被耀耀明光融化殆尽。
    天亮了。
    凤凌霜坐忘入定。
    感觉不过片刻时间，可睁开眼看到天光如云影徘徊，穿透过树叶的阳光熠熠生辉。
    妖帝吓呆了。
    看着睁开眼的逆天少女，刚才刹那，她眼睛里好像流淌着金色锋芒。
    妖帝以为看错了，还猛眨眼又死死盯着好久，他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她靠着打坐破境？
    就一夜。
    在她历过生死经过搏杀力量殆竭之后，她竟然就这样破境。
    本落阶进入乘道渡渊境，现在又恢复通幽化境，而且比之前高了一层。
    莫元初也发现了，但他不觉奇怪。
    得知她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人之后，但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不足为奇。
    她回归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不知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恢复最初？
    凤凌霜睁开眼看到妖帝呆若木鸡。
    他问，“你突破了？”
    凤凌霜冷冷反问，“有意见吗？”
    妖帝猛摇头，他觉得，从这一刻起，不敢再对这逆天之女有任何意见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打不过就加入，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必要跟可以逆天的人对立，那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自掘坟墓知道吗？
    妖帝眼巴巴望着，大有咱俩来结拜怎么样，我肯定把你当兄弟，不背后插刀那种。
    凤凌霜无视疯狂卖好的妖，她转头看另一边。
    莫元初一直在看着，察觉到她转头看过来，急忙移开视线。
    凤凌霜此刻心境安宁，大有无爱无恨，仿佛是出世高者。
    但她很清楚，这不过是一时想通而已。
    因为想通，所以在悟道觉醒本源的时候得以毫无杂念踏步神往。
    何谓道则，那是光之符纹，荧荧如火，一道一阶，走一步而登高，畏惧迟疑稍许则坠落深渊而浮沉难能逆流而上。
    为了更好解决拦在自己求道大路上的绊脚石，她有必要询问莫元初杀陆璃雪的真相。
    故问，“你亲手杀死陆璃雪的事还记得吗？”
    莫元初：“……”
    他莫名一僵。
    并不是因为她说他杀人的事。
    而是觉得自己杀人这事对于她来说不可取。
    当然，她不是关心陆璃雪被杀，而是想知道这其中的牵扯有没有关联到自己，如果有关，那么她的业障又多了一道，如此需要她想办法破除，只有破除障碍才能更好修炼。
    妖帝又在啃山鸡，谁也不知道他在山中抓了多少野鸡，也许满山野鸡已经被他全部扔进储物戒里。
    这是个贪吃到能山崩地裂的妖。
    主要是他没这样认真吃过。
    如今第一次尝试难免爱不释手，吃撑这种事对于一个妖族大帝来说是不存在的，可能他的大帝身份需要怀疑一下而已。
    妖帝看着逆天之女，她的没头没尾提问让人疑惑。
    杀陆璃雪？莫元初吗？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已经动手了？没有啊，一路走来，玄鸿记得自己一直是寸步不离跟着莫元初，对方没有杀陆璃雪的机会。
    凤凌霜看着沉默好久的人，她以为对方听不懂，便道，“我说的是前前世。”
    莫元初听她这般说，便懂了，他道，“此事是我亏欠陆璃雪，与你没有关系的。”
    凤凌霜冷哼，当然和她没关系。
    这一世无论如何凤凌霜都会杀了陆璃雪，不杀她难以为上一世的自己报仇。
    至于莫元初杀陆璃雪，关她凤凌霜何事？
    贱人被杀，也多半是活该，她太贱了不是吗？
    灵魂分两半，一半去现代世经历高科技文化洗礼，按理说应该是比别人懂得更多，更明白世事浮沉，众生皆苦，她不该为一己之私而罔顾他人之命。
    且不要求她有善渡苍生之心，那么求道不累及无辜总能做到吧？
    什么叫修炼本是违背天道，所有人都在做恶，凭什么别人可以，我不行？
    合着修士为悯众生而除魔卫道也有错。
    她陆璃雪总有自己的说法。
    她曾经如是言之凿凿，敢情都是世道的错，她没有错。
    凤凌霜想追溯前因后果，以便更好瓦解业障，一为报仇；二为除去天道之障。
    天道选择陆璃雪，肯定会设置障碍，而这障碍可以是陆璃雪本身发威，也可能是其余人来做拦路虎。
    比如说陆家，皇家，还有其余贪图地位名利钱财或者是天材地宝之人。
    只要他们心有贪妄，就会在贪妄里罔顾人间正道。
    这便是业障，凤凌霜想畅行通达，想求己身大道，必然要清除这些拦路人。
    其实他们不必死，只要不来凤凌霜面前找事还说什么除你以免后患，便不会发生种种，然而人心求不足，他们有所求，便有所作为，故而持起利刃不顾是非对错黑白，只管听从一人而认定对面的是敌是魔必须除去才能正道，那便不能怪想往前走的人逐一杀过。
    在觉醒第一层本源的时候，凤凌霜看到无数书卷，书上的字她一个也看不懂，初看还以为是梵文，可记得梵文不是那样。
    为了更好解惑，她打算回家后找机会进入帝都的最大藏书之地文渊楼寻找答案。
    “霜儿，你问这做什么？”莫元初不想提起那事，主要是觉得没什么可说。
    凤凌霜道，“想知道她重来的契机？”
    寻根逐源，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莫元初听她这般说，便道，“她拥有天道之女身份，这个是她的优势。”
    凤凌霜问，“是在很久之前就拥有吗？”
    “不，那时她还不具备这个条件，之所以有机会重来还分裂出两个灵魂穿越，也是因为剥夺了你的道则，她研究过你的道灵，当然未能悟懂其中要领，也就是习得凤毛麟角之术，也许是因为领悟不深，加上她个人颇有见解，她自以为己心之念更合理高级，因此在拿别人的道法化为己用的时候，她强加赋予自己的法则道意，结果练就了不伦不类道术。”
    凤凌霜未说任何，其实借观他人之道而明己身之道也非不可，但拿别人的当做自己的，还要将人家的纂改成非驴非马模样，此举重之是可以取人性命让他谢罪也不为过。
    莫元初道，“许是她这种嫁接之术让天道认为她颇有天赋，因此在选择可操控傀儡的人选里，陆璃雪成了最佳选择。”
    妖帝差点咬舌头，心想，陆璃雪的天道之女身份是这样拥有吗？
    那陆心机实在不怎么样啊？
    原以为她天道之女身份是天生拥有，没想到不是，这其中还藏着那般缘由。
    按理说，拥有天道助力，陆璃雪应该无往不利，但她现在干不过凤凌霜？
    她在凤凌霜面前一直被摩擦，不停的被摩擦，偏偏她还不认，是以为自己是天道之女，总能成就非凡。
    妖帝想，这时候是不是该念一句，有志者，事竟成？可是这话是骗人的，骗那些以为真心真诚努力的人，就为了给他们一点希望，让他们不至于太绝望。
    至于陆璃雪这种人，她还真不是在努力，她是在投机取巧，如果告诉她杀了某一个弱鸡能证道，她绝对毫不犹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