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知道怎么和大队商量的,反正这帮人不哆嗦了。
公社那边也打了招呼,公社听到这么多的钱,也是震惊了,三舅爷和厚权大爷他们一个个也哆嗦了一阵。
最后决定这事儿太大,得跟县里汇报。
对于县里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各种厂子的销售额,财政收入,过手的钱那都不是个小数字,光钢厂每年工资就得发出去200多万,更不用说煤炭、矿石成品钢材之类采买销售。
但是对于一个大队就有这样的现金规模那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儿了。
毕竟红山县山脉丘陵多,农村人均收入也不算高,前两年还饿肚子呢,如今有这么多的钱,得把明路过好了。
至于说要收编什么的,那也不至于,这两个产业说不做就可以不做,你总不能来个人就说收编了,拿又拿不走。
钱是好东西,但命更金贵,断了2000多口子的生计,就算村里人忍气吞声,山里的虎豹狼熊也不会答应的。
李剑垚被抓了壮丁,跟着去了县里。官面官面谈,谈不拢李剑垚负责撒泼,反正未成年人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爷爷办事情向来有自己的算计。
来了县城先找厚墨大爷,他已经从把副字去掉了,把事情大概跟他说了几句,安排了个会议室就去找县委老大和县府老大了。
县委老大姓马,是爷爷老战友,年龄比爷爷小了几岁,当年打完塔山活着退下来回到县里。
见到爷爷的时候眼睛瞪的老大,
“老哥!你还知道来看我!”说着就带上了哭腔,爷爷听过塔山有多惨烈,县城解放之后爷爷就退了,也算保住了命。
这老马他们当初跟着大部队继续走,只过了一年,当初这支队伍没剩下多少人。
爷爷跟这帮人不联系只是怕伤感,一想起来那么多人说没了就没了,情绪不好。
再一个通信也不是那么容易,别打听来打听去的最后得到消息是人没了。
以往都是跟公社打交道,这次来县里这人就被拉住了,
“行了,别尿唧唧的!孩子们都看着呢!”
老马这才稳定了下情绪,“年龄大了,容易上头!今天过来是有好消息要讲?”
“好不好消息等会儿再聊,等下老姜吧,这个事儿还得你们给拿个主意。”
县府老大姓姜,敌后工作出身,县城解放之后就留在县府工作了,这个时代,两套班子基本都这样的搭配,都有军队或者政工工作背景。
老姜跟爷爷也熟悉,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了正经的问题。
“是这样,我们大队去年办了两个集体的厂子,一个食品厂、一个养鸡场,两位也知道,我们那个地方地少、人多,光种粮食再交完公粮也剩不下啥,前两年饿肚子,到处划拉才没饿死人。
办这两个厂子没想到效益还不错,去年终于让队员们手里有了几个活钱。今年这又要分钱了,但是钱有点多。
我们想着跟公社和县里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让银行去一趟队里,把钱存到银行,每家办个存折,这样也省的到时候队员们把钱给祸害了或者丢了啥的。”
老姜:“这两个厂子我和老马知道啊,当初还是你们丛书记过来跟县里汇报过的。这是赚了多少钱啊?信用社也能存钱嘛,还用的着县里的银行去一趟?”
“实不相瞒,去掉税,我们队里大概有将近70万。”
“多少?!”老姜有点破音。
“我滴个乖乖,你们这是卖了唐僧肉了?”
“那没有,是这样,生产咸菜的地,我们扩大到了100亩,生产咸菜60万篓,这部分除了县里各个单位、厂子、供销社订购的,我们还发到了奉城一些,那边的你们也知道,厂子比咱们县里多多了。算上库存的价值,一共是48万。
鸡场那边,鸡蛋和鸡肉,也是顺着这些渠道走的,都是议价,你们也都知道这市场规定价格和实际价格就是两回事,人家愿意给议价的钱,咱们没必要矫情不是?
这两部分是45万多一点,当然要是按照市场价,这价格起码要少三分之二。
至于猪,我们圈里有30头左右,去掉交任务的,我们就不打算折成钱了,到时候我们送县里两头来,你们按市价走吧。
这样下来这个钱就有点多了,还是怕乡亲们手里钱多了把持不住,好事变成坏事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一个大队这两个厂子比县城有的厂子赚的还多!”老马说道。
“不过你们也别打我们那俩厂子和钱的主意,这钱,我们打算一成半用来交税,去年已经交过一笔了,今年我们也继续交,剩下的钱,我们打算用来修缮大队里的学校、道路、水渠、水库还有一些危旧的房子啥的,都需要钱。
另外要是你们觉得我们这么干不合适,那我们大不了把厂子关了,鸡杀了不干了。到时候老少爷们继续种那人均一亩地,饿的直叫唤的时候来不来县里跟父母官要吃的咱也不管了,我老头子超龄了,我得退休!”爷爷开始甩锅式威胁。
“你看你,咱们也没说要打你们的主意不是?
这个事情既然你们的厂子是集体性质,那就符合政策,但是要控制规模,别太大了,按照你们这个钱和你们的人口来算,这日子比城里过得都要好了,太过头了你们让其他的大队、其他公社怎么想?”老姜道。
“他们没本事还不让我们过好日子了?当初咱们为什么加入组织?还不是把鬼子赶出去,让咱们父老乡亲过上好日子?
你们也都经历过,那时候咱们过得是啥日子?前几年又饿的哇哇叫,咱们乡亲们折腾苦了。为什么我当初没敢虚报产量,还不是怕乡亲们饿死!”爷爷补刀。
“哎哎,得了,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要不是咱们老兄弟,当初你这书记也得撸不是?”
“跟谁稀罕当似的!”爷爷不是面对父母官不怵,是面对这俩人不怵,而且还傲娇。
“行了行了,你是老大行不行?”老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