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言这副架势是要去远行吗?怎的也不同我说一声,好歹也是认识一场,算是熟识的朋友了。”
裴初尧看着顾昔言,微微一笑。
顾昔言无话可说。
难道要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出来捣乱才不跟你说吗?虽然结果没区别。
“我连你们的一声告别都不配有吗?”裴初尧眼神有些灰暗,“你们走吧,不然错过时间就得重新订票了。”
“哥……”
“我不拦你们,趁现在我还没反悔。”裴初尧道,“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凡凡。”
几人闻言匆匆上船。
以裴初尧的权力,一句话可能今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但是为什么裴初尧不拦着呢?裴知凡他都不管了吗?
远远的,顾昔言好像看到裴初尧在笑,看他的口型仿佛在说着——
“顾昔言,再见。”
裴初尧收起了笑容,神情有些落寞。
送走了自己所牵挂的,应该就可以无牵无挂全力以赴了吧?
北平啊,战事要起来了啊……
裴初尧身着军装,重新踏入保家卫国抵御外辱的战场!
——
顾昔言他们跟随齐斯年到了南方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管理地区后很快就融入了组织的怀抱。
林竞川身强体壮的,直接申请被编入了军队,而顾昔言则是在后方产出,帮忙做思想宣传工作。
至于裴知凡,她丝毫没有摆什么架子,也不矫情,跟着革命区的女同志们一起劳作,为前方做好补给。
后来上面听说裴知凡是懂得医学知识的,就把她调到了军营中做军医,也算是和林竞川一起并肩作战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林竞川身上多了不少伤,裴知凡也不如以前活得光鲜亮丽,顾昔言也瘦了不少,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仿佛多了许多东西,眼底的火焰光芒仿佛可以燃尽这腐朽的、痛苦的、黑暗的世界,创出一片新的天地。
这几年里裴知凡一有机会就往北平给裴初尧寄信,但是却没有一封回信。
林竞川只得安慰她是裴初尧没有收到,或是回信因为战事丢失。
顾昔言和林竞川他们毕竟分工不同,也不常能见到一面,但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颗赤诚的心,他一点也不会感到孤独。
再不济,他还有小白呢嘛!
空闲的时候,顾昔言每每都会想起那年他登船时裴初尧最后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纠结和在意,持续了这么多年。
裴初尧人这么好,大概是自己也把他当朋友了吧?
而被他们念念不忘的裴初尧却在民国二十四年被派去陕西剿共去了。
无可奈何却无能为力。
爹的,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爷不干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民国二十三年,顾昔言伴随大队伍开始了长达两年的长征之路。
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的生离死别,一次次的彷徨后又鼓起信心继续前进……
看着自己身边越来越少的熟面孔,顾昔言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明明昨天还笑着递给你半个土豆的人,今天可能就只剩断臂肉沫了。
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明明还那么年轻,却为了推开只有几面之缘的顾昔言而被炸弹炸死。
顾昔言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再也转不回来了。
他只能努力地向前跑,向前跑,麻木地用枪,从不够熟练到熟练精准。
如果他不努力活下去,那结果只有连累同伴一起死了。
很幸运,顾昔言在之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伟人,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不少。
因为他知道结果,所以他有信心。
坚持不会是没有意义的,他们会胜利的!
破防线,渡乌江,翻雪山,过草地,四渡赤水河,巧渡金沙江,抢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
这条路很短,短到生命消散不过在一瞬间,这条路也很长,星星之火也可以汇聚出燎原之势。
……
民国二十五年,第一次长征结束。
当党中央做好最坏的准备,筹划第二次长征时,却收到消息——西安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