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宁吓得后退,忘了呼吸,差点脚软跌倒。
那双眼睛,不是中午超市那双又是什么?!
无暇多想,外面的开锁声已经从一开始的微弱试探,变得越来越急促用力。
炎热的夏天,恐惧阴冷粘稠扒在皮肤上,稚宁被冷汗打湿像极了刚捞出来的水鬼。
她立刻跑回卧室,拿起床头充电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出警需要时间,而门外那人,显然没多少耐性了,正在尝试撞门。
“咚!咚!”
六神无主间,稚宁膝盖不小心撞倒了凳子,外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响声,停止了动作。
但仅仅过了一两秒,更凶狠的撞击传来。
兴奋的、战栗的,仿佛按捺不住体内的嗜血因子,迫不及待想要破门而入!
呼吸一下被扼住。
怎么办,那个人要进来了!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稚宁冲进厨房,拿起菜刀,然而手不停地打着哆嗦,菜刀不一定成为自保的工具,反而会被反杀捅死。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就在这时,稚宁想起了刚才报警时,不经意间看到的名字。
出于对生的渴望,她没有犹豫,拨通了电话。
这次不像三年前,振铃不过两秒,电话就通了。
“哥哥!”
“稚宁?”男人的嗓音带些睡中的迷蒙,“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打电话?”
稚宁顾不上解释,哭了出来,“哥哥!哥哥你在家吗?”
万幸,薄瑾屹在家。
电话一直保持着畅通,电梯下来需要时间,薄瑾屹等不及,稚宁听到了他走步梯迅疾的脚步声。
他粗喘着,不停安慰她,“别怕,稚宁别怕,哥哥马上过去!”
“不会有事的,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别开门,别哭,别怕!”
“哥哥一定会保护你。”
仅仅隔着一层楼,薄瑾屹下来的很快,敲响了她的房门。
起初,稚宁以为是杀人犯,不肯开。
直到门外与手机里同时传来他的声音。
“稚宁,是哥哥,开门!”
房门迅速打开又关闭。
见到薄瑾屹的那一瞬间,稚宁整个人突然被抽去了力气,泪水失控,扑进了他怀里。
脑子空白,许多事暂时被忘却,胸膛紧贴着胸膛,心跳声要多快有多快。
“哥哥!我怕!”
纤细抖搐的身子被圈紧,薄瑾屹有力的双臂将稚宁拢在胸前,一手轻拍着她的脊背,一手抚摸着她乱糟糟的发顶。
熟悉的动作与嗓音熨帖着稚宁的心,“别哭,哥哥在,哥哥一直在。”
灼热的体温化成稚宁急需的安全感,她紧紧揪着男人的睡袍,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足够的可怜。
怯弱得不堪一击。
映衬在男人变暗的眼眸中,欲色无声拂过。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又传来敲门声,稚宁呼吸一紧。
“别怕。”
薄瑾屹轻抚去她眼角的泪珠安慰。
是警察。
问询、取证、笔录签字,半个小时后,警察离开,稚宁已经慢慢的不再那么恐惧。
她看着仅仅披了件睡袍,踩着一双拖鞋就直奔下来的薄瑾屹。
衣衫不整,头顶有撮黑发翘着,害他失了以往在人前的严正肃穆,他从睡梦中听到她的求救就下来了。
赤手空拳,没有一丝准备防护。
如果那名杀人犯没有先一步逃脱,而是与薄瑾屹发生了冲突,后果……难以想象。
“腿怎么了?”
端来一杯温水,放到茶几上,薄瑾屹来到稚宁身边,伟岸的身躯俯首称臣一般蹲在她面前。
稚宁坐在沙发上,膝盖曲起,那撞伤的淤青恰好睡裙无法遮掩。
温凉的指腹触碰上去,稚宁本能瑟缩。
薄瑾屹仅仅看了一眼就起身,“还好,没破皮,过两天就能消。”
他退开,重新端起玻璃杯,放到稚宁手中,“喝点水压压惊,别担心,哥哥会保护你。”
“……为什么?”
稚宁没想哭,可一开口,话自动变成了哽咽。
“那是杀人犯,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犹豫,你不怕吗?万一他没走,万一他手里有刀,是个疯子……你怎么办?”
薄瑾屹垂眸,小姑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在担心他,善良的有些傻。
“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没有动,可说话语气格外郑重,“稚宁,三年前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哥哥绝对不会再让你落入危险中,舍了这条命也会保护好你。”
稚宁低下头,眼泪落入了杯中,消失不见。
薄瑾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许久。
“这里不安全,先跟哥哥到楼上去好吗?”
稚宁自是知道这里不能再住了的,但并不想进入薄瑾屹的家。
薄瑾屹并不意外,“如果你真的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他迟早还会再来找你。”
“你在想着搬家是吗?”
“这确实是个办法。”
“可先不说你就这样搬走值不值得,是否会影响工作,也许杀人犯最近一两天就落网了,你大费周章不值当。”
“如果这件事传到你爷爷那,他知道你深夜遇袭,会不会担心?”
“老首长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孙女在外面遭遇危险,到时候你怕是身后要跟着保镖,走哪车接车送,再也没有自由。”
这话确实戳中了稚宁的软肋。
“好了,暂时不说这件事,天不早了,今天,就今天,先到楼上睡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稚宁最终还是踏入了薄瑾屹的领地。
上下楼同户型的房子,薄瑾屹住的地方,陈设远没有稚宁的温馨,黑色皮质沙发,灰色的窗帘,文件与笔记本电脑就摆在茶几上。
看得出是临时住所。
可垃圾桶里却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硕大漂亮的蝴蝶结,粉红色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