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昼的手艺稚宁很满意,吃到有些撑出门,直到上午十点多,忙了很久,稚宁还没觉得饿。
因而对于马制片送来的蛋糕茶点,她有些无福消受。
马制片没有把巴结讨好表现得太直接,吃的喝的剧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有份,稚宁的还是罗松拿给她的。
稚宁知道马制片一直在关注她,却不知道马制片背地里是个脑补狂魔,尤其擅长自我恐吓。
可能是身子太虚,此刻,马制片脑门子上全是汗。
几天前,他接到了薄瑾屹亲自打来的电话,金主爸爸亲自请假,他哪有不答应的胆子?
项目就是拖到明年今天再开工,也没有任何问题!
放假!必须放假!
但谁想到仅仅隔了两天,剧组就恢复了正常运行。
他的贴心‘伺候’又能按计划执行了。
马制片别提有多激动期待了。
可他精心准备的餐点,他的小姑奶奶居然又没接!
是蛋糕不好吃,还是饮料不合口味?
难道是还不够贵,大小姐不爱俗物?!
空调‘呼呼呼’直吹,八月的天,摄影棚里凉爽如秋。
马制片悄无声息来到稚宁身后,“周宁啊,你热是不热啊,这空调温度可以吗?”
稚宁吓得不轻。
看到马制片自以为和善体贴的脸,她有理由怀疑,她昨天着凉,就是马制片害的。
她很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实在忍不了了,“马先生,您不用一直待在剧组做监工的,听说您手里还有别的项目,您该忙忙。”
不要一直跟着她!
“小马,叫我小马就行!”
稚宁嘴角抽搐,不置一词。
马制片还在往前凑,“周宁啊,刚才的点心怎么不吃呢?是不是不合口味?我懂的,周宁你平时都吃家里面做的对吗?”
稚宁耐着性子,“马先生,不是不合口味,是不饿,我跟罗松解释过了,不信您去问他。”
马制片确实不信,自认为位高权重的人,话要反着听。
“要不晚点我也聘请个洋厨子来?这些小蛋糕还是他们做的地道,就是不知道周宁你家的厨师是哪国人。”
“真不用了。”
“怎么不用,用的!”
正在稚宁疲于应付的时候,外面来了人,“马先生,外面有人找!”
稚宁连忙动身,“马先生您忙,我手上还有些活,先走了。”
“哎!周宁!”
稚宁权当没听见,跑得飞快。
她不知道,在摄影棚的二楼,有个人正在看她。
那双眼睛从早上她来时,就寸步不离的一直跟着。
贪婪地描摹,如影随形,几度落泪。
就在刚才,他拨通电话,让人把马制片弄走,帮她解了围。
时间一晃过去两个小时。
稚宁所在的剧组,中午时分,不像其他工种,有正常上下班打卡的环节。
忙完就歇会,忙不完蹲地上捧着盒饭边吃边干。
因此她中午并不回家。
今天还算巧,几个主演状态在线,进度顺畅,中午能休息,她去到休息室,打算小睡一会。
大概是马制片又在变着法讨好,往常闹哄哄隔音不好的休息室,今天格外的安静。
感觉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清静难得,不想浪费,稚宁立刻抱着薄毯躺好。
上午太忙,很快,她就睡着了。
应珣是在稚宁熟睡时,进入休息室的。
就在昨晚,阮凝初告诉了他关于稚宁的消息。
她还活着。
刚听完这话,他嗤笑,直觉这又是阮凝初搞出来的把戏。
替身。
近三年来,京城多出来的‘稚宁’,不在少数。
印象最深的一次,发生在稚宁坠海的第二年。
曾有人在沿海浅水区打捞上岸一具女尸,女尸衣着完整,长发如海藻,容貌艳丽,美得惊人。
由于和稚宁特别像,惊动了刚子,刚子留了心把消息报告给了他。
不是稚宁,只是和稚宁长得像,不,一模一样。
那女人是被人单手掐着脖子,生生扼死的。
颈骨骨折,可见那人下手时有多狠。
至今,那案子仍然没破。
有人妄图利用稚宁,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曾有意派人去查,可查来查去,两年过去了,毫无进展,如同落入怪圈,总会回到原点。
他不相信阮凝初所谓的消息,京城的事他尚且不知情,她哪来的本事知道?
可当她拿出手机,他看到稚宁和薄瑾屹一起射箭的一小段录像时,薄瑾屹的表情、恨不得把稚宁生吞掉的恶心眼神,他确信,手机里的人是稚宁!
只有稚宁,能让薄瑾屹那样沉迷,也只有稚宁,能让他一看到就挪不开眼。
是谁把这段视频给了阮凝初?又出于何种目的?
应珣顾不得想。
稚宁,周宁……一夜之间,他缺席了她生命的那三年,一股脑全补了回来。
此刻,凝视着稚宁的睡颜,应珣仍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在梦里梦见过她太多次。
他站在躺椅边,如同闯了大祸的稚童,不敢动,哪怕是呼吸,也是绷紧了极轻的。
既怕把她吵醒,又怕她会消失。
她睡得香恬,白嫩的双手乖巧搭在小腹上,轻巧的薄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不像最后那一面时那般虚弱蜡黄,她病好了,肌肤恢复光彩,是健康的。
稚宁。
那个曾经深爱他到放弃一切的稚宁,原来还活着。
有人救了她,给了她新的开始。
眼底泪珠又在滚动,应珣心中充斥着感激,他破烂腐朽的人生,在这一天重新开出一朵摇曳的花。
这一次、从今往后,他必定会好好爱她,珍惜她,把她视作唯一。
稚宁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有种被人盯着的恶寒,以至于鲜少做梦的她,短短眯了会的功夫居然梦到了过去的事。
还是她无比讨厌的人。
一会是她被逼着当舔狗,遭受应珣的冷待与嘲讽。
一会是在那废弃仓库,她和阮凝初被绑架,应珣毫不犹豫带走阮凝初,将她丢给了绑匪。
绑匪冲她开了枪,狞恶笑声与子弹一并穿透她的心脏。
没有薄瑾屹救她,只有疼痛与恐惧。
一枪、两枪……她逃不掉。
鲜血飞溅,就在她倒地那刻,耳边传来响亮的铃声。
手机闹铃响了。
稚宁一激灵猛地翻身,失重感袭来,约莫半秒,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稳稳接住。
谁?
稚宁人还在梦里徘徊,一时没分清自己在哪。
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休息室的陈设,她渐渐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现在托着她的,大概是某个好心路过的同事。
道谢即将脱口而出,抬眸却见到了梦里的恶人。
“啊——”
‘嘭’一声,摇椅边的边几被稚宁撞翻,她从应珣怀里翻身而出,脸色煞白。
应珣没想到稚宁见了他会是这般反应,他呆愣了会,才急急伸出手,“稚宁,是我!”
“啪!”
手被狠狠拍开,极重的力道告诉应珣,眼前的人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