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体借给你?”荧重复了一遍凌月的话,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在狂跳。
“是的,我保证不会做什么。”凌月也正色地回应道,虽然从她那有两个漆黑空洞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虽然这个凌月帮助过荧,但这并不代表荧就能够完全相信对方。
眼前的这个仙人就算没有完全入魔,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她,那万一被她的魔气反噬……
不,可能还等不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这就是她的阴谋,是让荧也成为“凌月”的一种计谋,让一个看上去疯狂的凌月袭击自己,再让另一个表现正常的凌月帮助自己,等到自己放下戒备,再把自己的身体夺走,以此来让荧真正地成为凌月。
这并非没有可能,但是没有时间给荧继续犹豫了,那些村民纷纷变成婴尸,即将来到她们的面前,若是被它们围困住,那荧就算没有变成凌月,也会被这些婴尸给干掉。
“好!我答应你!”荧只能答应凌月。
荧的话音刚落,凌月便挣扎着抬起了手,她对着上方的洞口遥遥一指,突然间就响起了巨大的声响,紧跟着,地面也开始晃动了起来。
轰隆隆!
洞穴的坍塌与地面的震动激起了滚滚烟尘,荧的视线内一片茫然,她正防备着掉落的石块砸到自己这里,耳边就响起了凌月的声音。
“不要抗拒,身体就先借我一用。”
说完,荧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传遍自己的四肢百骸,居然让她有种忍不住想打哆嗦的感觉,这也让荧的内心一沉,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
好在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等到荧的视线恢复,她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处山洞里面。
“咦?这里是哪里?”荧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她想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了身体。
“凌月,现在是你在控制我的身体吗?”荧连忙开口问道,可是她同样无法控制自己发声,只能寄希望于凌月附身到自己身体上后,可以听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然而凌月还是没有回应她,她正控制着身体,死死地盯着一个躲藏在大树身后的身影。
那个身影看上去很眼熟,荧立马就认了出来——那是归燕。
“不好,怎么在这个时候遇到归燕了?”荧心中暗叫不妙,担心凌月会对归燕不利。
可是两人见面,却是归燕先开了口:
“我刚刚看到你从天上飞下来,难道你就是仙人吗?”归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脸兴奋地说道。
“我……我是,你可以叫我凌月。”荧的身体开口了,但是发出的却不是荧自己的声音。
咦?
这是怎么回事?
荧有些慌乱,但在看清归燕的样子后,她就从慌乱变成了疑惑,再从疑惑变成了纠结。
她所看到的归燕和早上的并不一样,眼前的这个归燕不仅脸上没有一丝的阴霾,笑容灿烂而又真诚,而且她们的衣服也不相同。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难道归燕还会跑去换一件衣服不成?
随后她又听到了归燕和凌月的对话。
“我听说仙人都是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这是真的吗?”
“对于你们来说,或许如此。”凌月淡淡地回应道,“你有事想要求我,是吗?你不妨直接说出来,我并不会对此感到冒犯。”
“啊!果然是仙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对,你一定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归燕尴尬地笑了笑。
“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家里出了点事情,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听到这里,荧终于明白了,她现在是在凌月的回忆之中,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凌月与归燕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通过凌月的视角,她就可以明白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凌月不愧是仙人,而且实力绝对远超天苍派的白寒,荧看着凌月抬起了手,只是捏了一个法诀,随后眼前便出现了整个村子的景象。
很快凌月就找到了阿月,她正躲在屋子的阁楼里哭泣,楼下传来了阵阵的叫骂声和哭泣声,她一个小女孩被这些声音吓得浑身颤抖,只能蜷缩地角落里。
阁楼处也是一片昏暗,只有一个天窗中透露出一丝的光亮,正好映出了阿月脸上的泪痕,一粒粒的泪珠还在不断地滚落。
荧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无非是家庭中的矛盾爆发,影响到了这个孩子,只是荧并不清楚导致这场矛盾的原因。
她想,估计凌月也难以知道事情的经过,但荧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仙人了。
“先将你的那位朋友带来吧,我想听听她的想法。”凌月温柔地对归燕说道。
接着画面一转,归燕就已经带着阿月来到了凌月的面前,看来这段回忆中不重要的记忆都已经自动略去了。
“你就是仙人?”阿月怯生生地问道,相比归燕,她的年纪还是太小,胆子也没有那么大。
凌月点了点头,接着她的视线集中在阿月的身上,居然直接看到了阿月的过去。
不仅如此,就连与她亲人相关的过去都一一呈现在了凌月的眼中,只是相比阿月本身的经历,这些过去较为模糊而已。
这就是仙人的手段?
荧再次感到了惊讶,仙人能够洞察一整个村落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能够洞察他人的过去与现在,这实在是有些离谱。
通过阿月的经历,凌月很快就知道了阿月家中矛盾的来源——谣言。
阿月家中的矛盾就是一位丈夫对妻子的猜忌,阿月的父亲是这一带有名的猎人,孔武有力,而且为人善良,在村子里颇有威望;阿月的母亲是她父亲相伴多年的伴侣,也是一位美人,现在又怀上了另一个孩子,两人都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这本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现实总是会向人们开玩笑。
阿月的父亲去年在打猎的过程中受了伤,之后甚至都要靠着拄拐杖才能够行走,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直接让这个骄傲的猎户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接着,一位爱慕阿月母亲的人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说是玩笑,它未免过于过分,是直接对人类自尊的一种挑衅,他说,阿月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他的。
也许是酒后胡言,也许是出于对阿月母亲的爱慕,也可能是对阿月父亲的嘲弄,总之,这句他自认为的玩笑话被阿月父亲听到了。
对于恩爱的夫妻来说,这样的谣言本不足以攻破他们之间的信任,但对于一个骄傲却又瘸腿的猎人来说,这样的谣言再一次冲破了他脆弱的神经。
于是,这个家庭产生了裂痕。
猎户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知道将其放到更有用的事情上:比如将那个造谣的人暴揍一顿,然后扔到河里去。
但他却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最终恩爱的双方陷入了无休止地争吵,感情的裂痕也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知道了这一切之后,荧也明白为什么阿月的愿望是“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再吵架了,希望那个坏叔叔不要再出现了”。
想要解决这一切,对于一个仙人来说并非难事,可问题就在于,凌月低估了自己体内魔气的厉害。
她想要施法帮助阿月,自己却因为魔气的反噬而害了整个村子。
看完这一切,荧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荧感觉这一切的发生实在是有些荒诞,但也有些可悲,仅仅是一个人自认为的玩笑话,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最后她也只能摇了摇头,说道:
“谣言,真是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