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格的意识从一片朦胧中复苏,他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却并没能成功,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想要抬手去拿开那个东西,可他输入手臂的力量似乎被一个黑洞给吞噬了一般,他能够感觉到手臂的存在,却无法将其移动分毫。
“怎么回事?”桑格感到了困惑,明明意识清醒,身体却无法行动,“难道是鬼压床?”
这种情况确实符合鬼压床的特征,很快桑格便放弃了挣扎,打算等待身体自动恢复。
可就在这个时间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这是在哪?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桑格努力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他记得自己打算将仙人血的事情污蔑到两个外来者的身上,这很冒险,成功率也很低,但是他别无选择。
就算是天苍派的弟子,贩卖仙人血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被废除修为,断除根基,最后逐出宗门。
逐出宗门还好,但不论是废除修为还是断除根基,这都不是他能够接受的,所以他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但当他看到他藏在归燕身上的仙人血变成了透明的香水后,他便明白自己的计谋在仙人的面前毫无作用,当即便想到了逃跑。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他就失去了意识。
“难道我是被抓住了?身上没有力气,该不会……我的法力已经……不,不行,不行!”
桑格的嘴巴也无法张开,但内心已经开始了咆哮,他想要让身体苏醒过来,想要确认自己还是一名修士。
可就在他挣扎的时候,有一个东西突然碰到了他的手指。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应该是一个活着的生物,它触碰到桑格的手指后,顺着着他的指尖向他的手臂移动。
这东西移动时带来的触感也很奇怪,就像是一长条的胶布黏在他的肌肤上,随后又被撕开,但是并不疼,可也说不上舒服。
这是应该是一条千足虫。
桑格凭借自己在野外生活的经验猜出了那个生物的名称。
他在野外露宿的时候,尤其是临近夏日,这种虫子就会大量的繁殖,即便有的妖怪以它们为食,那些翱翔在天空的鸟儿每天也会吃下上百条它们的同胞,但这也阻止不了这种虫子扩张的速度。
有一日他接到任务在城外巡逻,却在夜间不小心睡去,最后就是被这种奇怪的触感给惊醒的。
这救了他一命,因为他只要醒来得再晚一点,那么就会被即将到来的几只妖怪给吃掉,成为荒野中的又一个游魂。
事实上,那一次他确实有一位师兄死在了那些妖怪的口中,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谢这种虫子。
谁愿意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边围着一大堆的千足虫呢?
虽然只有一只爬上了他的身体,但剩余的那些虫子却将桑格团团包围,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无数扭曲着身体的恶心生物,它们用自己数不清的腹足不断向着桑格逼近。
那是桑格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弱小的生物也能带来巨大的恐惧。
现在,又有一只千足虫爬上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得到,但是这一次他却无法醒来。
那虫子不断沿着桑格的手臂向上爬,似乎想要一直爬到桑格的脑袋上去,还不等桑格对此感到担忧,就又有一个奇怪的触感从另一只手上传来。
这一次是一个较小的生物,有一种瘙痒的触感,比起千足虫那样的“线”,这个生物更像是一个“点”。
是鼠妇吗?
又是一个让人不快的生物,桑格心里越发感到不安,可身体始终无法恢复行动。
这或许不是鬼压床。
可他又确实无法摆脱这种感觉,他想要将这些虫子从身体上赶下去,可这个想法却为他带来了更加可怕的灾难。
一只接着一只的虫子开始爬上他的身体,从最开始的千足虫、鼠妇——它们的数量在不断增多——再到后面又有了蚰蜒、蜈蚣,接着是不知名的蠕虫,它们密密麻麻、数量众多,桑格不敢想出它们的名字。
如果桑格能够以另一个视角看见自己的状况的话,他会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被一群虫子给淹没了。
这些虫子不是蠕虫就是多足虫,也就是一般人最为厌恶或者感到恐惧地那一类虫子。
桑格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虫子构成的地狱之中。
而这里,除了桑格以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把玩着手中的巨大蜘蛛,那蜘蛛的背面长着人脸,但并不只是人脸形状的花纹,而是一张真真切切的人脸。
“呜呼呼,他已经醒了,真吓人啊,呜呼呼,他被吓得都快尿出来了。”
把玩着蜘蛛的人看着一动不动的桑格,却好像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恐惧,随着桑格心中恐惧的加深,他的瞳孔也不断缩小,再加上他本就是青灰色的皮肤,仿佛真正被吓到的人是他一样。
可是他的语气又是那么轻松,似乎很享受这一切。
“鬼虫,可别把他给玩死了。”另一个人也开口说话了,那是一个阴柔的男子,单看外表分不出男女,只不过在他的脸上有一道几乎将他整个脑袋横劈开来的刀疤,看上去分外狰狞,也抵消了他一部分的阴柔之气。
被称为鬼虫的男子显然正在兴头上,被阴柔男子这么一说,脸顿时就垮了下来,眼中恐惧的神色瞬间消失。
“都怪那胖子,那家伙一直不来,我不玩他那玩什么?!”
“耐心,我们需要耐心。”
“耐心!耐心个屁!”
鬼虫大吼了一声,居然直接一嘴咬到了手上的那只蜘蛛身上。
被咬到蜘蛛张牙舞爪地挥动着自己的八条腿,背上的人脸也发出了惨叫声:
“啊——”
尖锐刺耳的惨叫声极具穿透性,本来在桑格身上不断爬动的虫子被这阵音波刺激到,一些甚至在挣扎了一番以后直接摔倒在地上,直接死去了。
“这人可要被你的虫子给弄死了。”阴柔男子说道。
听到这话,鬼虫才松开了他的口,蜘蛛则趁着这个机会跳到了他的头上。
鬼虫咂了咂嘴,看着桑格耳朵里流出的鲜血,开怀大笑到:
“哈哈哈,完咯完咯,这家伙死咯!”
正说着,这个房间的大门猛然被打开,一个臃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