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陆队怎么说?”
“抱歉,陆队有事在身,还在忙,就不请诸位进去闲坐了。”杨云峰朝三人抱歉道。
周满福脸色微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以陆队那样矜贵又冷肃的人,他们极有可能会被拒之门外。
然而,祁干事提出要拜访一下陆队,祁干事手眼通天,周满福秉着交好的心思,想着怎么着也要帮着争取一下,也才特意把老支书这把老骨头拉了来,结果还是不意外被拒了。
周满福都不忍去瞅刚还一脸期待的祁干事,担心祁干事会面上无光。
然而,祁干事祁宇辉却一点儿都没被拒绝了的尴尬与难堪,反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乔澜神识外放,看着祁干事被拒绝了也没二话,还让杨云峰替他跟陆队说声打扰了,便与村长一道告辞走人了。
乔澜眸光微深,眼底划过一抹狐疑,“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刚刚那会儿在村口,郑会计兄弟俩看到冯秋琴兄妹仨,不管不顾直接扑上去就打,村长和老支书喊破了嗓子都没用,还是刚刚来找你的这位祁干事厉声大喝,郑会计好像特别怕他的样子,立马就退出了打斗。”
“然后,祁干事当众宣布了郑会计被免职,我那会儿瞅郑会计身子大晃了下,感觉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不过,他硬生生挺住了,只是瞥冯秋琴那一眼很是阴沉可怖……”
“祁干事出现的太是时候,郑会计大概以为祁干事是冯秋琴特意请来助阵的,另外,郑会计闹出那种丑闻,该是早有预料职位不保,只不过,他大概没想到冯秋琴请来帮场子的人会是祁干事。”
陆铭琛说着眸色微深,替她解惑道,“祁干事是县长的得力助手。”
乔澜唇角微僵,“难怪我瞅郑会计好像不意外,但却又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我那会儿还纳闷来着,可着是被祁干事的出现给惊着了……”
乔澜说着忽而一顿,眨巴了下眼睛,眼底满是好奇与不解。
“不过,那个祁干事跑来见你是几个意思?”
要说武装部那边来找他,她还不意外,然而,祁干事特意上门,还真是让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其中的道道。
陆铭琛幽幽看着她,哂笑道,“大概是陈浩那小子多嘴漏了我的身份,祁干事跑这一趟,估摸也只是试探一下我的态度,我没见他,他便也就心里有数了。”
乔澜眼睛微地眯紧,“……你是说下一任会计人选的问题?”
陆铭琛微微颔首,“嗯嗯,不知道陈浩漏了我多少底儿,估摸县长授意祁干事跑这一趟,也是想卖我个好……”
乔澜恍然一笑,原来如此,难怪刚刚祁干事被拒绝了也没半点儿难堪,反倒还宽慰了一脸不好意思的村长两句。
乔澜和陆铭琛说话的功夫,村长和祁干事已经走远,老支书正犹豫他在牛棚门口干杵着也不是回事,而乔志国人也没在,他也不好进去等人,毕竟徐老身份特殊,负责警卫也都还是公安的同志呢,他就更不好给人添麻烦了。
不过,好在他一抬头,正好瞅见乔志国和沈瑶远远走来,只不过,俩个边走边说一点儿不急的架势,却叫翘首以盼急着找乔志国说事的老支书一脸黑线。
神识外放将一切看在眼中的乔澜唇角闪过一抹笑意,不过,留意到陆铭琛迟迟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不禁,黛眉微微蹙起,“刚刚玄月传来消息,乔思思和杜明德坐的牛车已经出村了,你什么出发……还是哪里不舒服?”
乔澜看他一反常态,竟然坐着许久都没动一下,虽然背脊始终笔直,但好像就是哪里不对劲儿,乔澜忙起身来到他身边。
“别担心,我没事,只不过,在你身边心很静,特别容易入定,我刚刚顺势运行一周天,现在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陆铭琛看着急着给他把脉查体的乔澜,惯常肃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暖意,反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等我回来。”
陆铭琛和乔卫东走得急,本该撤回局里的杨云峰又留了下来,让担心因他这个糟老头子而耽误了杨云峰他们正经工作的徐汉忠忍不住直叹气。
“钢厂的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我现在安全的很,你们啊,真的没必要再这么紧张我……况且,我个人的安危,又怎么能耽误你们做公安的正紧工作啊……”
乔澜捧着用灵泉水沏的茶进来,就听徐汉忠正跟杨云峰说道,乔澜忙笑着递上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的茶水,“徐爷爷,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徐汉忠正运着气,结果被一脸笑意的乔澜这么打断,他都没脾气了,也实在是乔澜递过来的茶闻着就特别的清香,让一向钟爱品茶的徐汉忠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好茶。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从乔澜手上接过大茶缸子,徐汉忠本还想故作矜持慢慢品品,顺带也让杨云峰那个倔强的家伙自己个好好反省一下,然而,茶一入口,徐汉忠顿时浑身一震,眼睛都亮了,急不可耐得捧起大茶缸就是咕咚咕咚一通牛饮。
在杨云峰诧异又憋笑的注视下,徐汉忠不消一会儿便灌完了大半茶缸子的茶水,然而,直到最后一滴茶水滴入口中,徐汉忠却都还舍不得放下空了大茶缸子。
“……澜澜,你这茶怎么没瞅见茶叶?”
意犹未尽的徐汉忠挑着核心问题直接问,他想如果茶叶也在的话,他不介意连茶叶都啃了,真的是太香了,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最好喝,好喝到恨不能给舌头都吞了的香茶了。
“天气太热,我想大家都渴得厉害,就用大铁壶煮了一大壶茶,凉得差不多了,才端来给您喝的。”乔澜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跟徐老说着话,同时跟一旁杵着的杨云峰摆手示意他赶紧也去喝一碗。
杨云峰眼睛一亮,朝徐老点头示意了下,便忙退了出去。
看杨云峰那猴急闪人的样子,徐汉忠简直哭笑不得,他也是为了他们好好不。
不过,既然杨云峰人都溜了,他就是想再劝也没辙了,徐汉忠轻地叹了口气。
“罢了,到底杨云峰也是执行上级的命令,我就是跟他在这儿说破了天,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不过,之前陆铭琛好像跟我说的是由他和乔卫东负责我的警卫工作,我想着俩人暂时处于休假状态,也才没多想,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倒是不成想,陆铭琛明明也都还是伤病号,却总也还是身不由己各种忙……”
徐汉忠自顾自说着,却是难掩一丝无奈与苦涩,把手里空了大茶缸子递还给乔澜,“……给我也再来一碗。”
乔澜拿过大茶缸子,却是跟他轻轻摇头,“徐爷爷,这茶虽好,但也不能多喝,尤其您现在身子还虚弱,更是不能贪多……”
“那你还特意煮一大铁壶诱惑人?”徐汉忠一听说没得喝了,顿时脸都绿了。
“你个鬼丫头,可着你就是故意勾起我肚子里的馋虫是吧,怎么跟你爸一模一样的气人……当初你爸就是整了瓶好酒馋人,愣是分了五回拿出来喝……”
乔澜噗呲笑了。
乔志国和老支书前后脚进来,正好听到徐汉忠抱怨他这句,乔志国脸色顿时阵青阵白。
“徐叔,您怎么不说您老当时受着,医生都叮嘱了您不许抽烟喝酒,就那两口酒,也都还是我担着被院长和领导臭骂的风险给你偷渡进去的好不……”
“哼!反正你啊,就是人太轴,错都犯了,带多带烧有区别吗?”徐汉忠幽幽道,“当初人太轴不会来事,现在也是、都还没你闺女懂事,进来都不知道顺带带杯茶进来……”
“……”乔志国被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是真没老领导端茶倒水。
不过,那也真不是他偷懒还是懈怠,而是,他刚回来就遇上了老支书,老支书又是来提醒他关于会计的问题。
以至于,等他喝了乔澜泡好的茶很香,也想给老领导送一杯的时候,乔澜表示这茶老领导只能喝一杯,让他先跟老支书聊着,她进屋去送,刚好杨云峰正也还在里边听训呢,乔志国自觉他那会儿进去委实不妥,就怕徐汉和杨云峰说道正事,他也是看杨云峰出来了,才喊老支书一起来找老领导求助。
没成想,他一进门就听老领导跟自家闺女黑他,乔志国只觉老脸一红,倒是不想,老领导当初为了口酒差点没害蹲禁闭,如今,老了老了,为了口茶水,竟还想故技重施让他犯错误,乔志国简直哭笑不得。
乔澜忍笑悄退了出来,看杨云峰正捧着一碗茶水一口一口慢慢喝,怀疑地眨巴下眼睛,心说这人这么耐得住性子么。
然而,等看到空空如也的大铁壶,乔澜忍不住嘴角狠狠一抽,“不是吧,茶叶都被嚼巴了?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带浪费的啊。”
“是你煮的茶太香了。”杨云峰站在厨房门口,恋恋不舍地放下喝过茶的大碗,“可惜了,我就倒了一碗茶水,等再回头,方磊和姜波那两货眨眼的功夫就把壶底的茶也干没了……”
乔澜忍笑,坏心的都没告诉他们明天还有消暑的香茶喝。
乔澜笑得一脸灿烂,杨云峰也没多想,随手把用过的茶碗涮了下,便又放回了灶台上,沈瑶正好进来,看到杨云峰还跟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水不够吗?要不我再烧点儿?”沈瑶看他无意识的砸吧了下嘴,还以为家里断了凉开水,忙看大铁壶。
“不,乔澜刚我们喝了茶水,就是茶水有点儿太好喝了……”杨云峰边说边退出了厨房的门。
沈瑶忍笑,“既然茶水好喝,等下再泡点儿就是。”
乔澜忙给她拦下,“妈,我那其实是药茶,消暑解乏,但不能多喝。”
“哦哦,凉茶?不对,我刚喝了半碗,不是凉茶……很香,很好喝。”沈瑶边整理灶台边想起之前喝过的凉茶,不禁也有点儿怀念。
“……他们大热的天站岗太辛苦,我也才特意配制的。”乔澜不想多说,其实茶和药材都只是幌子,重点是灵泉水和她捏碎的一粒清宁丸,空间出品必属精品,也无怪乎大家都觉着口齿生津念念不忘了。
“澜澜,我们早点把午饭做出来,等下你爸去吃席,家里可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
沈瑶边整理灶台边算计着中午吃什么才好,虽然乔志国要去吃席少了一个人,然而,眼下家里这么人呢,缺乔志国一人一点儿都不显少。
乔澜眸光微闪,等下的席,能不能吃还两说呢。
祁干事虽然当众宣布了郑会计被免职,但却没说下一任会计要怎么选,而此前郑长根好像是跟郑长柱拿会计这个职位做交易,郑长柱也才肯出钱出力,在郑长根家给老两口办葬礼。
就是不知道,等下从坟上下来,郑长柱和沈红梅两口子知道了下一任会计要公选,而不是像郑长根嘴里说的推荐上位,会不会一怒之下砸了郑长根的老窝。
乔澜边分心想着郑会计等下满头包的惨样,边思量这么大热的天,吃什么好,忽听玄月一号传消息。
“主人,老支书认出徐老是他救命恩人的家人,俩人都很激动……”
乔澜呼吸一紧,“呃?老支书的救命恩人?恩师徐长卿?”
“是的,不过,老支书说他的恩人名字叫常青,常青树的常青……”玄月一号补充道。
“……恩师曾说过,他有很多名字,连他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乔澜眸色微深。
不过,常青的名字,她倒也还真的知道,不过,恩师似乎说过常青这个名字,他只用过极短一段时间,那是一段他不想回忆的过往,就连名字也都想忘记了,不过,有些事,越是想忘,却越是记得深刻,他最好的兄弟死在他怀里。
屋子里,徐老和老支书都在聊徐长卿,乔澜抱着柴火,眼底迸出与灶膛里一样炙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