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曦向来是不太爱管闲事的,也比较冷情,她总觉得得尊重别人的选择,别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是苦是乐是好是坏也一并承担。
但看见季昕,和曦突然不想就这么沉默下去了。
她知道女性意识的觉醒任重道远,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都不一定能完成,但跨出的每一步都弥足珍贵。
季昕是这个时代苦难的一个缩影,甚至她的遭遇并不算最坏的。
和曦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但同样她也希望能帮帮这个女孩。
她还那么小,她还能拥有五彩的人生,而不是被封建礼教折断翅膀。
“俗话说得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并非季昕的错,也不该她来承担这苦果。”
“倒是你,身为季昕的父亲,却伙同他人坑害自己的亲生女儿,看来也不过是一介伪君子罢了。”
和曦毫不犹豫的揭开了季父伪善的遮羞布。
对于和曦的指责,季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这是我们季家和夏家的事,外人不可插手。”
熟悉的话,和夏父一个德性,说不过只好避重就轻。
“呵,笑话都被看尽了,还有这个必要吗?”季耀无差别攻击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季父季母不是拯救季昕的英雄,反而是推波助澜的凶手。
一个名誉能抵得过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可悲又可笑。
然而在他们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
季耀的理论才是离经叛道。
季父见争不过,向季母使了个眼色。
季母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看着季昕绝望的神色,犹豫了片刻。
避开了季父的眼神,仿佛没看见。
这已经是懦弱的季母所能做的了。
季父火冒三丈,自小就不服管教的季耀忤逆他也就算了,季母竟然也敢如此!
果然商户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还不如……
“瑶林,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这世上竟有这么厚颜无耻伪善之人。”
福康安的名声比较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和曦叫他瑶林。
“清高却没有本事,只会做表面功夫,实则是三无人员。”
季父听不懂三无是什么意思,但料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多少年没听过别人的明嘲暗讽,只有在他年轻时一贫如洗才受尽委屈。
不过他现在可是别人都得称一句“季老爷”的人了。
那些灰暗的岁月,在和曦的嘲讽下重新涌上心头。
和曦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季父。在她看来季父的所作所为足可见不是如表面那般正派。
稍有点慈父之心都会有不忍,但在季父的眼里满满都是漠然。
周围的人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这让季父和夏父很不自在。
都怪半路杀出来的乾隆一行人,要不然早就尘埃落定了。
季耀感激地看着仗义疏言的和曦和福康安,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原本只是出于利益的交好如今多了真情实意。
乾隆等人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们也觉得季父做得有些过了。
夏父夏母逼迫季昕那是自私自利,但季父季母推波助澜那就让人失望了。
自己最信任的父母伤害了自己,而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仗义执言。
季耀和季昕的心里五味杂陈。
夏母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斌儿啊!你刚去世就有人欺负你可怜无依的父母啊!你睁开眼看看呐!”
夏母瘫倒在地,撒泼打滚,丝毫不见平日里贵妇人的姿态,就像是村口撒泼的泼妇。
季昕是个心软的,又和季母一样软弱,面对夏母的撒泼束手无策。
围观的人大多是墙头草,见夏母如此痛哭流涕又开始倒戈。
“人夏家也是不容易,季耀着实有些咄咄逼人了。”
“就是,季昕和夏斌的婚事本就是全城皆知,现在夏斌离世了,本就该守寡的。”
“季家家风严谨,怎么就出了这两个离经叛道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听得季耀气得青筋暴起,这些人只会说风凉话,也不在乎他的话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和八卦心理罢了。
“诸位要是觉得这没有问题,那就祝你们的女儿守望门寡,儿子当鳏夫。”
“你这女娃说话咋这么毒呢?”围观群众不满地说道。
“说别人的时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涉及到自己就不乐意了?”和曦把围观群众说得脸臊的慌,纷纷寻了个由头各自散去。
“你这女娃好生厉害的嘴。”
“我们可不逞口舌之争,我家中还有事,先走了。”
“走了走了不看了,没得意思。”
“这么牙尖嘴利小心日后嫁不出去。”有那酸腐书生阴阳怪气地说。
福康安闻言,伸手搂过和曦。
“娘子,我甚欢喜你。”
和曦娇嗔地看了福康安一眼,油嘴滑舌的。
不过看到那些人吃瘪敢怒不敢言扭曲的嘴脸,和曦就开心。
毕竟别看福康安长相俊朗,那身板可不是开玩笑的。站那里跟个门神一样。
那瘦弱的书生可不敢与之冲突,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了,夏母看没什么人了也主动站了起来。
没人看演什么戏,白瞎功夫。
威逼利诱不成,撒泼打滚也没用,夏母只好撕破脸来。
“好你个小娼妇,要是你敢改嫁,我就到你夫家闹,看你还有什么脸面。”
夏母豁出去了,她那英年早逝的儿子要是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另嫁他人该有多难过啊。
绝不能!
“夫人,您放心,我不改嫁,只是我不想落发为尼……”季昕言辞恳切的说。
“那可不成,你要是不落发为尼,谁为我儿祈福?”夏母惯会得寸进尺,见季昕退让,又不乐意了。
“昕昕,你莫要搭理她!你放心,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要是不想嫁,哥养着你!”季耀信誓旦旦地说。
“胡闹!”季父先坐不住了,养着季昕开什么玩笑。
季父对夏父抱抱拳,略带歉意道:“真是抱歉,教子不严,见笑了。”
夏父黑着脸,勉强扯出一抹笑:“无妨,只是是该好好管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