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阻止了他，暗指了指后宫的方向。
    他眼泪都还没挤出来，陆九州就咬着牙说：
    “是太后？”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十足的怒火：“太后身居后宫不得干政，有什么资格动你！”
    “定是因为你压着他那群不成器的外戚，为了防止外戚作乱，渺渺你受委屈了。”
    陆九州愤怒至极，显然没有察觉到他把素日里在心中对苏渺的称呼喊了出来。
    苏渺倒是听到了，但这就是他引导的结果，他才不会制止陆九州。
    陆九州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古铜色的脸上烫得几乎能冒烟。
    他结结巴巴地说：“咳咳咳，我不是冒犯你，我是…”
    他“我是”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解释。
    苏渺如玉的手点了点陆九州的唇，使他的脸都快要熟透。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将军这样喊我也无妨。”
    陆九州心头悸动不已，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层纸能被戳破。
    可苏渺却笑着说：“我们是盟友呀，大将军。”
    陆九州讷讷地点头，他的脸还是滚烫，可心却沉了下去。
    他想说，他们除了盟友还能有其他关系的。
    可，是什么呢。
    陆九州不懂，他皱着浓眉仔细思索也还是不懂。
    他没有说的是，皇帝能那样喊，为何我不行。
    苏渺将药留给了陆九州，他摩挲着药瓶上小小的家徽，没有犹豫就塞在了陆九州手中。
    于他而言，这已经是无用了。
    陆九州抱着药瓶，一直严肃地垂着的嘴角没出息的上扬。
    苏渺走后他轻轻碰了碰药瓶，心满意足地和衣而睡。
    嗯，他是不得已才打的我。
    他一定也很伤心的，我要快点好起来。
    系统：…哇你超爱！
    苏渺回殿后却还不能休息，他支着头看向漠北的最终消息。
    没钱没粮啊…
    文德帝喜好征战，这江山到了万俟恪手中要收拾的烂摊子如此之多，陆九州打了两年仗的钱还是他抄家得来的。
    总不能在局面平稳的时候，还磨刀霍霍向群臣吧。
    外面还没反过来，里面就把他架起来烧了。
    窗户作响，苏渺闭上眼睛，果然一具高大的身体又要钻进他的怀里。
    他咬住苏渺胸前的布料捻了一捻，苏渺无奈道：“陛下，莫要叼了。”
    “今日不行。”
    万俟恪半天没说话，苏渺心道这可不是小无赖的作风。
    他睁开眼一看，万俟恪澄澈的凤眸里满是泪水，活活像被苏渺糟蹋了的黄花大小伙。
    苏渺：…
    统统我的头好痛！
    万俟恪抽抽搭搭地攥住苏渺的衣摆，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
    “渺渺，你不要我了吗…”
    苏渺不知道他怎么把不让他叼，和不要他建议在一起的，但只能耐着性子哄他。
    万俟恪在这一方面实在是有灵性，他瞅着苏渺发脾气了境界点，才结结巴巴地说：
    “渺渺现在可以依靠的人很多，我是不是不重要了。”
    苏渺惊讶于万俟恪的敏感，但他只是皱着眉泫然欲泣。
    苏渺的演技要比万俟恪好很多，他的眉一蹙盈盈的泪水就要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了。
    万俟恪立马手忙脚乱了起来，“渺渺不要哭，是我错了，是我做的不好，不要哭好不好。”
    苏渺止住了泪，但还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万俟恪。
    “奴能够依靠的只有陛下，陛下是怀疑奴吗？”
    “不是不是不是，渺渺，哇！”
    万俟恪哭的很大声，他害怕看不到苏渺的时候，尤其是苏渺是抛弃他，去找陆九州。
    他钻进苏渺怀中，用满脸的眼泪努力蹭着苏渺的脖颈，要把那些不属于他和苏渺的味道全部赶跑。
    苏渺觉得自己真是和万俟恪一样傻了，还想着万俟恪是不是在试探他。
    以他的脑子又怎么会懂这些，每次只能用哭来宣泄情绪。
    他和小孩计较什么。
    万俟恪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苏渺不由得感叹，真帅啊。
    虽然傻，但帅。
    他能忍万俟恪这么久，不仅是因为万俟恪对他好，最重要的还是万俟恪这张脸，真是俊美到惊为天人的地步。
    一个傻帅哥蹭蹭抱抱，还很听话，即使有时候会令人羞赧，而且很有可能以后会杀了他，但苏渺觉得还是不玩白不玩。
    他理直气壮地叉腰：我玩一玩怎么了！不玩也要被五马分尸玩也要被五马分尸！
    系统：【我能说不吗！不说你也把男主当狗养了啊！】
    苏渺：“嘿嘿。”
    系统：…
    万俟恪眼睛里冒出大滴的泪水说：“渺渺，不要和其他人一起好不好。”
    “就像以前一样，只有我们两个。”
    “我讨厌死他们了，想把他们都杀掉，这样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苏渺平时都是纵容他，可今日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却皱起了眉。
    他叹了口气：
    “陛下，奴曾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莫要令奴烦忧了。”
    系统觉得宿主对男主的滤镜也挺深的，都说这种要打要杀的话了，还说是童言童语…
    它扫描了男主的身体，发现还是和以前一样，放心了。
    苏渺轻轻拉了拉万俟恪的手，轻声道：“陛下乖一点，听将军的话好吗，他不会害我们的。”
    万俟恪不说话了，瘪着嘴委委屈屈地应声。
    “渺渺，没有你的时候我好害怕，像回到了没有你的冷宫里…”
    苏渺眸光柔了下来，还未等他说什么，万俟恪就打蛇上棍地暗示着蹭了蹭他的胸口。
    苏渺：…小兔崽子。
    胸口传来略微的刺痛，他望着黑暗处回忆起了那一日。
    文德帝从大病中醒来，幻视身旁只有垂泪的大臣与妃子，他的儿子们竟是被他杀完了。
    身旁貌美安静的内侍提醒道：“陛下…还有一人…”
    文德帝虚弱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亮。
    “谁！咳咳咳，朕还有皇子？”
    内侍颔首低眉：“冷宫的九皇子。”
    九皇子…文德帝恍惚不已，朕有这个孩子吗？
    似乎是有的。
    那是他酒醉后宠幸的宫女，因为得罪了皇后被打入冷宫，他从来没有过问过。
    她似乎是为朕诞下了皇子…
    文德帝龙心大悦，强撑着病体让内侍把他唤来。
    他昏聩的眼睛里冒出精光：“你悄悄带他来，朕要试一试他的成色！”
    苏渺低头应声，快步离开长生殿。
    回过头时，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