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又是研究所检查身体的时间。
苏渺伸出手，任由陆博士帮他穿好外套。
镜子中的苏渺就像是精致的木偶。
黑色的头发蓬松柔顺，因为很久没有剪过，已经长到了耳朵底下的长短。
此时的苏渺很安静，只是这样静静地垂着卷翘浓密的睫毛，一张苍白昳丽的脸上没有血色。
他看着镜中的陆博士缓缓开口：“今天…”
“也要抽血吗？”
陆博士似乎是顿了顿，他的语气有了变化。
“我和你之间，只有抽血研究这一个话题吗？”
苏渺翘起眼睛，似乎在问，不然呢？
意识到这点，陆博士的气压低了些。
他和苏渺除了研究的事，确实没有什么好聊的。
苏渺抿着红润的唇说：
“我想见秦闻朝。”
陆博士弯腰附身，双手紧紧抓在苏渺椅背上。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令苏渺忍不住地想要回避。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苏渺听不懂的话。
他说：“只有秦闻朝？”
苏渺扯着嘴角忍不住反问。
“其他人你会让我见吗？”
“就连爸爸和哥哥，你也只让我见过一次。”
并且那次苏助和苏刚还是被收缴了所有武器，就连异能在进入别墅后也用不出来。
苏渺突然想到了绯的领域。
绯是高阶丧尸才有这个能力，可现在陆博士也发明出来了。
这能令高阶丧尸的异能短暂的消失，减少了很大一部分人类的死亡。
只需要时间，人类终将会胜利。
陆博士的声望越来越高，即使他似乎没有异能，但他是全人类最为崇敬的人。
于是，没有人反对他做出的任何决定。
包括以保护的名义，囚禁基地最珍贵的治愈系异能者。
因为知道别墅里一定有监听器，苏助和苏刚只能隐晦地提一两句。
“方舟还在寻找丧尸皇，但了无音讯。”
没有见多久的面，陆博士就以苏渺要去做身体检查为由，让研究员把他们两个带走。
苏渺看着他们的背影，眉间微动。
丧尸皇…
很显然陆博士不会让他见其他人，并且他还想继续关着苏渺。
“外面可有不少人想要见你。”
冰凉刺骨的手触碰着苏渺的头发，陆博士的手轻轻捻起他的一缕黑发。
镜片下的眼睛，理智而冷漠。
“比如，南区的那位火鸡。”
苏渺：…
“还有他身边那只上蹿下跳的疯猴子。”
苏渺：…
“唔，你的未婚夫，抱歉，是退婚夫，已经无数次提交了，想见你的申请报告。”
隔着镜子，苏渺似乎能够与陆博士对视。
陆博士不知为何，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想来见苏渺的人。
“你的那位‘普通人’队友。”
“比大部分异能者的能力高，试图用所有的功劳，来换取见你的申请。”
“你招惹的人，可真是不少。”
很显然，陆博士一个也没有同意。
苏渺的嘴唇动了动。
他知道陆博士是不会让他见他们的。
可是他在谈起他们时，语气就像是在说微不足道的东西。
这令苏渺很不爽。
也许是感受到了苏渺的不悦，陆博士放在椅背上的手紧了几分。
冷不丁地说：“不是想见秦闻朝？”
“他已经出来了。”
苏渺狐疑地看着陆博士。
说实话，他觉得陆博士和秦闻朝之间，才不会有什么融洽客观的评价出现。
毕竟几个世界以来，他们一直是相互迫害的。
只是陆博士似乎有些不同，他说话像是永远客观理智的评价。
除了对某些人有着特定的恶意以外。
苏渺知道他说出来的都是实话，只是有所隐瞒。
果然在苏渺问出：“他的烧退了吗？”之后。
陆博士的眼镜反射出一道光，落在苏渺瞬间亮起的眼睛里。
“他觉醒了异能。”
“雷电以及…其他。”
苏渺的眼睛亮晶晶的：
“闻朝好厉害！”
“好厉害？”
陆博士重复了苏渺的话。
苏渺没有错过，陆博士语气中隐约带着的不悦。
就像是不满意秦闻朝只有两个异能。
他心中一动，陆博士的身体靠得越来越近，几乎要将苏渺的脸贴在墙壁上。
他们像是什么亲密无间的恋人，可他的呼吸是冰冷的，比顾长临还要更加的冷漠。
“但或许，你不会想见到他。”
“他的异能很特殊，在剿灭丧尸的时候被咬到，立刻丧尸化之后被他自己砍掉一条手臂。”
“可没过多久，他的右手，又回来了。”
苏渺缓缓皱起了眉毛，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陆博士的脸上，想要探究他是不是在说假话。
陆博士接下来说出的话，令苏渺更加震惊。
秦闻朝接受了实验，不管是伤到哪里，即使是大动脉被割开，下一秒也能愈合。
最严重的一次是秦闻朝自己捅穿了他的心脏。
然而，没过多久那颗心脏就继续跳动。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
苏渺喃喃自语，与陆博士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不死之身。”
陆博士似乎想要勾起苏渺心中最纯粹的黑暗。
“秦闻朝现在在中央区，他们说…”
“他是最有可能结束末世的人。”
镜子中的苏渺的身体似乎是僵硬了一瞬，明明不开心，却依然要倔强地看着他说：
“太好了。”
陆博士的声音很冷淡，但是此时却像是早已洞察了苏渺的内心。
“真的吗？”
“他抢走了你救世主的名头。”
“真的不想让他…去死吗？”
他们在镜子中对视一眼。
苏渺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陆博士看透了他。
陆博士的眼睛像是在告诉他：
我知道你心底的所有阴暗。
你想让秦闻朝死。
苏渺轻轻吐出一口气，嘴角翘起一个陆博士从未见过的，温柔又带着点亲昵的笑。
“我相信他。”
苏渺在用话刺激他，这是两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他用实际行动来告诉陆博士，他不开心。
一般来说，陆博士是不会关心实验品是否开心。
在他看来都是小白鼠而已。
只是苏渺，是这些小白鼠里，最特别的那只。
陆博士走了，白大褂的衣角都像是带着怒火。
只留下一句话。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信任他。”
苏渺松了口气，这人终于走了。
透过窗帘，他看到了陆博士似乎凝视着二楼。
苏渺退后一步，确保外面看不到他。
可陆博士还是站在那很久，才缓缓走进车中。
看守他的人，似乎是更多了…
见陆博士真的走了，苏渺连忙站起身，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里面红眼睛的丧尸在看到他时，眼睛里绽放出璀璨的光。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