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出了皇上的御书房,长长松了一口气。
急步走向太医院门口,正巧韩太医也带着身背药箱的医童走出太医院大门。
段韶上前拱手道:“有劳韩院首为犬子前往医治了。我与您一同前往。”
韩太医拱手道:“请!”
三人疾步一同走出宫门。
韩太医与药童乘坐马车,段韶骑马,一前一后前往镇北候府。
很快就来到府门前。
府门大开,夜天与夜白都站在府门前等候段韶到来。
见到车驾与马上的段韶,二人忙立即弯腰行礼道:“恭迎老太爷前来,我家大人刚进府没多久。”
“嗯!”
段韶翻身下马,亲自为韩太医打开车帘。
“韩太医请吧!”
韩太医歉然地点点头,起身下了马车,药童也跟着下了马车,手里提着药箱。
夜白很有眼色地接过药箱说:“你歇会儿,我来帮你提。”
药童也没说啥,转手把药箱递了出去。
夜天伸手做了请个姿势,引领三人前往苏玉住的地方。
韩太医忍着寒凉哆嗦,再三为苏玉把脉,手指触摸感觉,除了入骨的寒凉,实在是摸不到一点脉象。
一盏茶后,他只得无奈地揺摇头,说道:“老夫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小侯爷消除这已经浸入内腑的寒毒了!
但也只能消除表面的寒凉。”
说着便提笔开了两个药方,主打一个活血化瘀升温还阳的药方。
两个方子,一个泡药浴,一个煎水内服。
又为苏玉施了针灸,只是那银针扎入体内,立马就被冻的表面上敷了一尽寒霜。
夜天与夜白立马就行动起来。
一通忙活,内服的药汁煎好。
泡药浴的药汤子也准备好。
夜澜把苏玉连着寝衣一同抱入盛放药汤的木制大浴桶中。
一炷香后,浴桶内的水温极度下降,就差没结冰了。
这款浴桶是特制的,可以在浴桶底部直接加热的那种。
反复几次加温变凉,再加温再变凉。
半个时辰后,韩太医再去为苏玉把脉,能感觉到有脉搏跳动了。
脸色也不似先前那青霜一般。大概是热气烘的吧?略显一丝血色。
韩太医不仅此叹一声,“造孽哟!那可恶的下毒之人,让这孩子受了多少苦?”
段韶一直就在一旁观看着,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苏玉,时刻注意浴桶里的水温,一颗老父亲的慈爱之心溢满整个胸腔。
苏玉整整在浴桶里泡了一个半时辰,韩太医才让侍卫把苏玉从浴桶捞起,换下湿衣,让他静卧休养生息,才告辞离去。
段韶从浴桶边跟到床榻旁,就这么静静地守护着。
刚刚热与冷的较量,使得苏玉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盘腿打坐在浴桶中,冷的时候身上的血液近乎静止流通了。热的时候,血液筋脉似乎要爆炸了一般。
他忍受了于常人不能忍受的,吃了常人不能吃的苦!
为了情绪不外露,他封闭了五感。
直至第二早上,苏玉才睁开眼睛,看到就在他的床榻一旁支了一个小榻,义父和衣而眠侧躺着在小榻上面。
眼底的青影清晰可见,苏玉心底不禁涌上一丝愧疚感。
不是生父胜似生父。
有父如此,子欲何求?
苏玉掀开被子下床,拿起一旁薄毯为义父盖在身上。
虽是六月天气,但清晨的温度还是有一丝凉意的。
若不是有武功傍身,如此躺卧,恐会着凉。
薄毯盖在段韶身上时,他就醒了,睁眼看到苏玉正弯腰细心地为他盖毯子,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哑着嗓子道:“长锦,你醒了?身上寒凉可有褪去?”
苏玉握着段韶的手,让他真切感受到他的手温微凉。
“为父回去,还得派人继续寻找那天香果,寒毒不褪,始终是祸源,不仅会影响你的寿源也会影响你的子嗣。”
“父亲,孩儿让您担心了!”
苏玉说着,屈膝跪地,欲要给段韶磕头。
段韶连忙起身,拉起苏玉,嗔怪道:“你我父子哪需这些?你看你把称呼都改了,我也视你如亲子,没有哪个老子不关心自己孩子的。
为父已为你求来恩典,明日新帝登基,后日你若想离开,那就走吧!
如今他为君,长广王定会被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不过,为父打心底还是很赞赏高演的,他文才武略兼备,以他之才要比高殷适合坐上那个位置,性情稳定,不似高洋那般喜怒无常!
为父希望,只要他们不再加害于你,一切恩怨就此了断吧?
你屈居洛州,不问国事,安心治理好那一州便可!”
段韶可谓是语重心长。
“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苏玉十分乖顺地点头应和。
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段韶从怀中掏出从高演那求来的手谕,纸张是宫里御用的纸张,墨迹里渗着朱砂,黑中带红,不易褪色。
苏玉扫了一眼手谕上的内容,对段韶说:“义父想不想见您未来的儿媳妇?”
“臭小子,卖什么关子?老子在过年那会儿不就和你说了吗?
得空了,让你带那孩子见上一见,这会子又来吊着为父不是?
听你这口气,那孩子莫不是就在你府里?
只是为父身上没带礼品啊!”
段韶摸摸身上,有些手足无措道。
“没事!双儿她又不是贪财之人!”
苏玉笑着说道。
“走,你且起身,与我一同前往中厅,我命人唤她来见你。”
段韶忙起身,扫视一眼身上皱巴巴的衣衫,说:“儿啊,为父这身行头,邋里邋遢,莫叫儿媳妇嫌弃了去!”
苏玉一扫,还真是。
这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啊!
忙命人带老爷子去洗漱一番。
管家早已为段韶准备好了衣袍,真可谓是细心百倍。
苏玉手下无弱人!
中厅里,已摆好了早膳,全部是林无双亲自下厨做的。
水晶虾肉饺,灌汤包,蒸肉沫蛋羹,八宝粥,还有四碟子小炒菜。
简单又丰盛的早餐。
段韶走进中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
目光上移,定在那张略显青涩且稚嫩的小脸,长相虽清冷,却是个十分漂亮的小丫头。
只见她身着藕荷色衣裙,上衣穿着交领浅粉色窄袖短褂,这样方便做事。
看上去,整个人十分干练利落。
苏玉忙上前伸手牵过林无双,忙为二人介绍,“来,双儿,这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义父。”
林无双朝段韶礼貌地屈膝行了一礼,道一声“段伯父好!
小女子林无双这厢有礼了!”
林无双大大方方,不惊不慌,沉稳有度。
段韶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连忙说:“好好好!”
接着又不好意思地说道:“伯父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礼物,改日再备上!”
“伯父说哪里话,您是苏玉的长辈,便是我的长辈,都是一家人,莫说见外话。
来,快入席,我简单做了早餐!还望伯父莫要嫌弃!”林无双笑意盈盈拉着苏玉,另一只手做个请的姿势。
段韶也不矫情,当即就入座,拿起竹筷挟起一只水晶虾仁饺送入口中,嚼嚼,不作品评,咽入腹中。
随即又挟起一个送入口中,一连吃了五六个,方才把筷子转向灌汤包,也是接连挟了几口,吃入腹中。
秉承食不言,接着又拿起勺子舀起肉沫蛋羹送入口中,一勺接着一勺,直至把那一碗蛋羹吃完,方才停下。
笑道:“闺女,伯父实在是饿了!昨日看到玉儿伤的那么重,伯父的心都碎了,看到饭食也没胃口。
今晨,玉儿大好,伯父啊这胃口大开!
说白了,还是姑娘厨艺好!玉儿啊,你今后有口福了!”
段韶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不见昨日那般一丝愁苦!
“闺女啊!你这厨艺太佳了!味美鲜香!
用一个字形容~好!
用两个字形容~很好!
用三个字形容~非常好!”
此时的段韶收起了全身所有的肃杀之气,就如一个老父亲与儿女同桌用餐,随意又不失欢声笑语。
“伯父,只要您喜欢吃就好!”
林无双笑道。
“喜欢!喜欢!这一餐早食是我生平四十多年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餐!”
段韶真心地说道。
苏玉心道:能不好吃吗?都是灵泉空间产品!
幸亏无双做的多,不然胃口大开的段韶难以吃的如此尽兴?
即便撑的肚子溜圆,段韶还想吃!
实在是肚子盛不下了,早食才算结束。
临走时,林无双又给他装了两食盒吃食。
红椒炒酸白菜丝,清炝土豆丝,酸豆角,还有一个醋泡蒜泥青红椒碎。
都是下饭的小菜。
见样都给他装上一小坛子。
段韶见状美滋滋,心道这儿媳妇心灵手巧,不仅心怀众生,对他这个未来公公,也很会来事。
讨好一个,首先抓住他的胃!
没亏待他昨日忍辱负重为他们求来那份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