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烧毁坍塌的奉铃村中,就算有了隔离咒,还是能闻到空气里,那股刺鼻的草药味再次扑面而来。
白皎皎忍不住咳出了声,面色有些难看,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艰难的闷声开口道:“不行,这草药味实在是太重了,熏的人完全没法找线索。”
“或许……”
听她这么抱怨,薄司韵的面容同样皱成了一团,但思绪却活络的分析着一切:“这草药味就是线索呢。”
“这算哪门子、咳、哪门子线索啊!”
没忍住的嚷嚷道,结果被这草药味熏的咳出了声,白皎皎扯着嗓子,勉强将这话说完。
“刚刚小星月不都说了,用作防腐的草药。”
薄司韵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替她顺了顺有些不顺畅的呼吸,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来:“你想想看,既然是为了防腐,那一定与尸体有关,可明明奉铃村中的村民,在我们所见的幻境中,全部都被活活烧死了,那需要防腐的,又会是什么尸体呢?”
白皎皎闻言,神情一愣,就连咳嗽声都止住了,目光无神,思绪似乎已经飘远。
有些担忧的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薄司韵忍不住问道:“皎皎,你没事吧,别是被熏傻了。”
“韵儿,你之前的那份纸质地图有带来吗?”
回神的白皎皎似乎茅塞顿开,一把握住了薄司韵在她眼前摇晃的手,略显焦急的开口,深怕自己一会儿忘记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愣神,反应过来的薄司韵还是点了点头,从储物戒中拿出了那份纸质地图,递给了白皎皎。
拿到了纸质地图,直接摊开在了地上,白皎皎像是根本闻不到了那些空气中刺鼻的草药味似的,神色认真的蹲下身子研究起来。
眼看着白皎皎这副模样,薄司韵也陪着她一同蹲在了地上。
只见她的指尖在勾融国地界流转,最后却落到了距离奉铃村偏西的一处地形上。
“鬼界入口。”
薄司韵扫过那一处,忍不住念了出来。
可仔细打量着它与奉铃村之间的距离,还是摇头喃喃道:“可这距离未免有些太远。”
“但也是会有鬼气向外扩散的对呢。”
总觉得自己的思考方向应该并无差错,白皎皎有些固执的补充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刚刚提到的草药、防腐、尸体一类的东西,第一个想法就是养尸,虽然距离不近,但一些邪术阵法就有凝聚鬼气之效。”
“你想说的是人为的养尸地。”
倒也、不无道理。
像是有在深思熟虑的考虑这个猜测可行性,薄司韵这次并未反驳白皎皎的观点:“那你想要去哪儿呢?”
“也可能是为了凝聚鬼气入修鬼道,谁知道呢。”
随意的又提了一嘴,白皎皎收起了纸质地图,顺势拉着薄司韵的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双眸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就这么望向了奉铃村的西边:“我想去山上的墓地看看。”
站稳了身姿,薄司韵这才点了点头:“那走吧。”
看着薄司韵全盘接受的平淡模样,白皎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不觉得我这是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
毕竟她的很多想法,多数时候总会脱离现实,引起身边人的否决,也难为眼前的薄司韵,还愿意一直相信她、听取建议呢。
听白皎皎这么说,薄司韵有些忍俊不禁:“虽然我们皎皎的思绪总是天马行空,但这绝对不是胡思乱想呀。”
白皎皎:……
眨着眼睛,一闪而过的惊讶之中,还带着些许的无措。
看着她这模样,薄司韵继续笑着说道:“这是你的天赋,你看我们有好多次,都因为皎皎天马行空的联想力,掌握了关键的线索不是嘛。”
“果然,”白皎皎突然扑了上来,抱住了薄司韵,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喜悦,“我最喜欢韵儿啦!”
“好好好,我也最喜欢你了。”
无奈的拍了拍怀里的白皎皎,薄司韵还是不忘正事:“总之,我们快去山上吧。”
结束了短暂的拥抱,白皎皎立刻将卷起的纸质地图握在手里,朝着西方的山指了指:“那我们快走吧。”
毕竟不是第一次去山上,两人也算是熟门熟路。
穿过了奉溪,走过了西口道,看着一如既往的布满了青苔的石龛,终是来到了那墓地处。
这里依旧是阴气森森,但草药的气味却没有奉铃村中的那么浓郁,甚至可以说基本上已经闻不见了气味。
“这里似乎,并非是草药的气味传出的源头。”
错了。
到底错哪了。
还是一开始便错了。
注意到白皎皎紧皱着眉头,略带失落和纠结的神色,就连她手上的纸质地图,都快要从手里脱落,薄司韵一把伸手接住。
似乎在研究着什么,她也盯着纸质地图看了片刻,随后收回了目光,望着一旁的白皎皎,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陈述事实:
“我觉得我们的推测多半没错,草药的作用肯定是为了防止尸体的腐败,这点不会有错,至于是养尸还是鬼修……除了墓地,一定还有别处更适合放置尸体的地方。”
“可是、会在哪里呢?”
*
空气中同样弥漫着刺鼻的草药味。
走在通往村口的路上,薄司墨和黎明相顾无言,只是低垂的脑袋,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没了雾气的阻挡,他们轻易的踏出了奉铃村的村口,也能更清晰的看清周围的一切。
只是不知为何,就算离开了奉铃村,那草药味依旧没有变淡。
“我隐约记得,应当是那个方向。”
左右探着脑袋,辨别了一会儿方向,黎明像是确认了一般,朝着一处指了指。
他说的,就是第一晚发现,被烧到焦黑的轿子所在的方向。
没有任何的顾虑,薄司墨和黎明就这么往前走去,可不知为何,草药味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不对劲,小心。”
薄司墨察觉到了异样,出言提醒了一句走在侧前方带路的黎明。
黎明闻言示意只晓得点了点头,继续凭借着记忆,朝着那方向走去。
直到越走越近,周围的景致已经与他当时所见的相差无几,却依旧不见那所谓的轿子。
“那是什么。”
正当黎明疑惑的挠了挠头,以为自己搞错了方向,薄司墨的声音却响起了。
听他这么说,黎明立刻收回了思绪,顺着薄司墨的视线,就这么望了过去。
再见到那东西的瞬间,也忍不住瞳孔缩放,惊讶的瞪着它看。
那是一种该要如何形容的景象呢。
——浓雾。
或者说像是浓雾一样的生命体更为妥当。
它似乎是那刺鼻的草药味的本源。
呈现的是一种龙卷风的旋涡状,安静的、静止的,唯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球附着于整个浓雾表层,恶心的、粘稠的、转动的、一只只直视着他们的眼球。
在薄司墨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它们全部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