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季徊走出一段路,就遇到了一个被敲锣打鼓声吸引来的村民。
正当他想要上前询问的时候,对方却像是完全没看到季徊一样,直接朝着戏班子的方向走去。
季徊暗道了一声“真没礼貌”,随即继续朝着其他来看戏班子的村民走去,但是同样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直到一群迎面跑来的小孩子,从他的身体穿透过去,季徊才意识到原来其他人都看不见他。
但这就很麻烦,他要如何知晓海边的方向,难道还要他自己找吗?
……
季徊就这么一边苦恼,一边开始在村落里瞎转。
随后他发现,眼下这个村落并不算多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目前留在村落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子,而且看穿着打扮是真的又穷又苦。
想来那个戏班子,就算真的要在这里唱大戏,应该也赚不到什么钱,不由得,他又想起了他们口中的“目的”。
不过这并不在季徊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此刻已经迅速的逛完了整个村落,再次回到了一开始出现的村口,而这会儿戏班子的成员,已经动手搭起了唱戏的台子。
闲来无事的凑上去,又听他们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并未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季徊干脆动身,决定去村落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海所在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那个像是男鬼一样,坐在半成型的戏台子角落的黑发青年,终于啧了啧嘴不悦的开口道:“坎精那家伙磨磨唧唧的在干嘛,还要老子亲自跑一趟去给他抓回来。”
说着,他便朝着与村落相反的方向走去,季徊瞬间明白了他要去的就是海边,立刻跟了上去。
*
沙滩、海风、海浪、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海咸味。
慕双白在踏入了水面的瞬间,就被传送着出现在了这里。
环顾了一圈四周,慕双白很快在海边的礁石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沈沂。
不过与当年见到的有所不同,此刻的沈沂看着年轻了不少,而且也没有当时见到的冷漠淡然。
可这很不对劲,因为这是百年前,为什么沈沂会……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陌生的、从未听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慕双白闻声回望去。
只见那几乎被黑发遮蔽的看不见面容的青年,正单手撑着腰,微微的驼着背,一副随性又洒脱的姿态咧嘴笑着,而那拖地的长发,真的有一种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的架势。
他是谁?
慕双白正要开口询问,就发现跟在了黑发青年身后的季徊。
同样季徊也见到了慕双白,立刻快步的跑上前来:“啊,慕仙长,你也进来了。”
“嗯,”慕双白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黑发青年,“这位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们就是来村子里唱戏的戏班子。”
“戏班子。”
季徊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补充:“对,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又碰不到他们,所以只能看着咯。”
“这样啊。”
原本还打算直接询问的慕双白,在听到季徊的解释后,立刻放弃了原本的念头,转而聊起了别的事情:“对了,七姑娘和赫连公子他们人呢。”
一提到这个,季徊不由得皱眉担忧起来:“没找到他们,也不知道被分散到哪里去了。”
“不过既然看不到也摸不着,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到慕双白的宽慰,季徊倒是稍微放心了几分,虽然那对卧龙凤雏的确挺让人担心,但再怎么说也都有修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好像一个大病初愈,一个刚刚才有的修为。
应该、问题不大吧。
就在慕双白和季徊对话的时候,另外两人的对话也在继续,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
“喂,坎精,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
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沈沂继续眺望着面前的大海:“夙沙哥,你能不能稍微安静点,这么吵要怎么吸引出鲛人啊。”
“啧。”
嫌恶的轻哼了一声,黑发青年稍微挺直了后背,跨步走到了沈沂的身边:“反正来都来了,抓不到鲛人的话,这村子里太岁减着不少,荣几个走咱也不算水做。”
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沈沂没好气的顶嘴道:“鲛人才能火穴大转,零毛碎琴的谁看得上。”
“……”
慕双白皱了皱眉头,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季徊:“你听得懂他们说了什么吗?”
“勉强能听懂。”
在怎么说也是到处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就算百年前走江湖的黑话,也比慕双白这种修真者,知晓的稍微多一点。
就像是不久前他在村落里听到的那样,大致能理解个大概:“他们应该是人贩子,不过这次是为了鲛人而来。”
“戏班子、人贩子、鲛人……”
不知道是不是慕双白想多了,这让他回忆起了几个月前,他们出发前往剑冢的时候,发生在天淮城的儿童失踪事件。
如果慕双白没记错的话,当时天淮城也出现了演傀儡戏的戏班子。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虽然可能不是同一批人,但是既然都有沈沂都在,那还是稍微留意一下吧。
就这样,慕双白和季徊继续安静的当起了历史的看客——
结束了那段在海边的对话,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返回了村落,慕双白和季徊立刻跟了上去。
开始他们的确只是正常的搭台子唱戏,直到夜深的时候一曲结束,同时也在村民的邀请下,决定在村落里暂住下来。
而在夜深人静时分,当那些身强力壮的捕鱼人,都返回到了村子里后,让慕双白和季徊感到惊讶的是,不止是戏班子,就连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也没几个好东西。
因为他们打上了戏班子的主意,还决定黑吃黑的夜半三更杀人越货,只不过他们的下场并没有多好就是了。
看着血流成河的村子,以及随意的落座在堆砌而成的尸体山上的黑发青年,慕双白觉得对方身上的鬼气真的越来越浓烈,而且他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本来老子不想清了你们,谁让你们自己撞上来了呢。”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同时过长的黑发被风吹起,露出了那张刻满符文,还流淌着鲜血的面容。
不知道是不是慕双白的错觉,与其对视的瞬间,他总觉得对方能看到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