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三四月份,荒原上的积雪开始逐渐消融,王清流再也不能教小丫头滑雪了。
自从灼灼抑郁以后,王清流想了很多招式,甚至还将她带到城外滑雪,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即便有敖海的陪伴依然如此。
反而是敖海这家伙玩的最欢,这家伙的龟壳在这冰雪之上磨得锃光瓦亮的,谁说龟龟需要冬眠。
陷入沉默的灼灼,已经成了王清流和诸怀的心病。
即便两人想了很多办法还是一无所获,灼灼仍是三缄其口,更不用说强颜欢笑了。
事情有点超出王清流的控制。
两人坐在荒原一个小山丘上,这里的积雪已经融化,嫩绿色的草芽已经探出头。
坡上仍未消融的积雪,一点点化作冰水透过厚厚的草苔浸入大地,王清流和灼灼两人仔细的看着这一幕。
主要是没什么好看的,除了雪就是雪。
王清流特意选了这么一块地方,试图教会灼灼一点人生道理。
“看出什么来了吗?”
“雪到时间就消了,人是不是也一样”
“嗯?”不过灼灼说话了,这就是进步。
春天不是应该看草吗?钻出冻雪的顽强的生命力?这破雪有什么好看的?
王清流陷入了沉思,不应该啊,小姑娘什么的不是最好忽悠的吗?
“雪不到时间也会消,人也一样”王清流说出话的时候就后悔了,自己确实不是合格的心理咨询师。
灼灼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家师傅,又委屈起来。
“师傅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灼灼眼含热泪说道。
“师傅怎么会不要灼灼呢?”
其实那天交谈,灼灼是听懂了的,师傅的意思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是所谓的王姬,师傅便不要自己,如果她过得不好,师傅便将她带走。
虽然灼灼情谊上能够理解,但是感情上无法接受。
她在这里的亲人只有两个,诸怀和王清流,诸怀这个她以为的亲哥哥,接近自己的目的不清不楚,他这个亲师傅,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这是她最接受不了的。
其实扎兰城的孩子是很坚强的,平时即便饿好几天也不会哭闹,但是这样的经历灼灼实在受不了。
王清流倒也理解,只是不太会安慰罢了。
“你说这些草怎么没冻死呢?”王清流还是想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师傅形象。
“草怎么会冻死呢?”趁着这个时间,小丫头赶紧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搭腔道。
其实王清流和灼灼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这一切又都是假的。
“草为什么不会冻死?”王清流再次问道。
这次灼灼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琢磨了一下自己师傅话里的意思。
是啊,草为什么不会冻死,灼灼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山丘上这片片嫩芽。
“因为春天来了,呸呸呸……因为雪虽然将其埋了,但是其根系仍在生长”差点教了一点不好的东西。
“师傅这是不是你说的‘卧薪尝胆’的故事?”
“我说了吗?”
“你说了,师傅,我懂了”灼灼猛地精神头一镇,也不知道懂什么了。
不过精神却是好多了,虽然王清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结果是好的。
至少,抑郁了两三个月的小姑娘终于展露笑颜了。
王清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用力过猛,但又不好意思问,师傅就是想让你像小草一样坚强一些,没那么多想法。
看着灼灼恢复过来的精神,王清流也不敢打扰,万一再将小姑娘惹哭了,还是要自己哄。
时间过得很快。
四月开始荒原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积雪融化后的小水坑,王清流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腾在空中更加壮观,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小水坑,十分瑰丽。
荒原重新恢复了生机。
王清流现在知道九老山那个大大的水洼是怎么来的了,就这样的地方形成多少个水洼都不稀奇。
四月的荒原基本处处是水洼,壮观极了。
等到五六月份,水洼消退,绿草依依,这时候的草原是最美的,王清流还能时不时看到小小的妖兽幼崽肆意打闹。
这时候也是草原上最活跃的时候,争斗不时发生,因为大家都要忙着哺育幼崽。
人类也是如此,一直到六月底,红衣社中添了十几个小家伙,男女各半。
王清流还帮忙取了名字。
这时候的荒原也是最和谐的,你打你的猎,我打我的猎,大家都在认真哺育下一代。
新生命的降临对于扎兰城无疑是一种鼓舞,如果是以前,即便是丢到荒原上也是常有的,毕竟自己都养不活。
但是今年却不一样,没有一位母亲将自己的孩子丢弃,自由将在眼前,他们渴望有一个小小的家庭,度过余年。
青壮们更加卖力,抓野兽,挖野菜,修缮房屋,做的热火朝天,无怨无悔。
越看,启和青麦就越悲伤,直到如今,两人还没做出抉择。
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
知子莫若父(爷)。
启和青麦的异常,他们亲人自然知道,但是却没有过问,因为他们知道自家孩子跟着什么样的人有出息,哪怕是在这个牢笼之中。
俗话说人老成精,青石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他不止一次说,他早就活够了,想以此给青麦一些安慰。
诸如以后跟着公子听话,好好干之类的话,更是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他能预感到自家孙子内心的挣扎。
青麦不止一次想要将真相说出,每次都会被青石打断,启也是如此,他只有老娘了,他不能再失去了,但是他老娘也只有他了,他老娘也不能再失去了。
灼灼的转变,让城内的氛围好了不少,因为无数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灼灼的状态更好,就代表着他们出去的希望更大,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自己也知道。
此时的扎兰城就好像一个炸药桶,灼灼就是那根引信,谁要是敢碰灼灼一下,不用王清流和诸怀出手,城内所有人都能将其撕碎。
几位当家的在城墙上待的时间更长了,好像临别前要将眼前的美景全都收入眼中一样。
王清流知道他们是在等押运官过来,即便现在时间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