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长乐公主已经跟裴琰之坐在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那裴琰之就是此次科举殿试的传胪,出身没落的河东裴氏,前朝时,河东裴氏乃大族,出过不少的宰相和名人。
但此时,已经渐渐没落了。
但祖上累积的名声和威望仍在,裴琰之此人仪表堂堂,态度温和,凡与之交往之人,无一不是夸赞。
裴琰之得知宫中有意让他尚长乐公主,对此很是重视。
长乐公主乃是先帝的长女,其母虽遭先帝嫌弃,但终究是皇室公主,与之相比,自己卑如尘埃,能够攀附上公主,是他之幸,是河东裴氏之幸!
何况本朝与前朝不同,对驸马不过多受制,驸马也可参政议政,尚公主,还会有益于他的仕途。
而且这长乐公主长的花容月貌,也是难得的美人。
自己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有了前程,一举两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裴琰之面对长乐公主,态度很是谦卑,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着,长乐公主一直观察着他,她刚刚也跟那个探花郎杨言卿见过面了。
杨言卿的父亲在当地是有名的乡绅,家世比裴琰之好上些,可此人颇有傲气,言语间,不小心冒犯了长乐公主,长乐公主当机立断,直接将此人给淘汰了。
另一个此前已经主动交代自己已有心仪之人,也从驸马人选中退出了。
如今只剩裴琰之一人,长乐公主牢牢记得嬷嬷对她说过的话,要选一个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
可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确定,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公主!”裴琰之缓缓起身,,恭敬行礼,一脸真诚的说道:“微臣愿求娶公主,还望公主能给微臣这个机会。”
……
另一边,清平公主也在寻找“目标”。
今日出席的男子,皆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机会有限,必须趁此机会,为自己争取一门好婚事。
可看来看去,清平公主竟一个也没看上,只因她要求太高,不是嫌长相不够英俊,就是觉得他家世不配。
永安公主担心姐姐,可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能看着她,祈求千万别出事啊!
卢令媛和萧承稷坐在上面,两人时不时的耳鬓私语,外人看来,帝后异常恩爱,羡煞旁人。
凌阳县主坐在下面,还算镇定,一早她便做好了一切准备。
当皇后也好,妃子也罢,陛下都不可能是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个女人。
今后她入宫,陛下早晚会宠爱她的,而她只需要安心诞下皇子便可。
她一定会为陛下生一个最优秀的皇子,自己始终她要的,都是那个位置,无关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谁。
凌阳县主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适合留在宫里的人,也比卢令媛更适合当皇后。
可惜,萧承稷对卢令媛起了心思,如今更是对其她女人没兴趣,否则,他定会被凌阳县主所吸引的。
席间,卢令媛见长乐公主还没回来,微微侧过身,对着芸儿低声道:“去看看,长乐公主跟谁在一块儿?”
“是。”芸儿行过礼连忙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芸儿便回来了,行过礼便缓声道:“回禀陛下,娘娘,长乐公主在跟裴公子在亭子里说话呢,奴婢瞧着,长乐公主似是选中了裴公子。”芸儿小声说道。
卢令媛嘴角上扬,笑着扭头,低声道:“陛下,其实臣妾也觉得这裴公子是最合适长乐妹妹的,裴公子祖上出身显赫,虽说现在没落了,但臣妾瞧那裴公子气度非凡,长相俊雅,又有才识,两人很是般配,陛下觉得呢?”
一旁的芸儿秀眉一皱,疯狂的冲自家姑娘使眼色,可惜卢令媛没察觉到。
早在卢令媛夸赞裴琰之的时候,萧承稷的脸色便变了,脸上的表情似是漫不经心,但眸色渐暗,带有几分的愠怒。
萧承稷并未回应,只是慢条斯理的转动着手上的酒杯,饶是卢令媛在不关注他,也看出来他这是生气了。
卢令媛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这时候,崔兆凌从不远处走上前,两人的目光不自觉朝他看过去。
卢令媛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萧承稷则是扭头,神色幽暗的盯着她。
崔兆凌上前行过礼,神色从容的坐在席间,时不时有左右两侧交谈一句,自始至终,一举一动都很是体面。
卢令媛更是如此,她对崔兆凌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见面也不过几次,什么都没有,她也从未在乎过他。
倒是萧承稷一个人生着闷气,一连饮了好几杯酒,一旁的荣安面色紧张,有些担心,频繁的看向皇后娘娘,希望皇后娘娘能劝劝,再这样喝下去,指定会醉的。
可卢令媛却不想管他,整日里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真的是受够了,猜来猜去的,今天她还就不伺候了。
两人僵持着,没再说话,这可是折磨死他们身旁的宫人了,尤其是荣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清平公主坐在女宾席上,在崔兆凌进来的那一瞬间,便被他这个人深深地吸引了。
眉如远山,目若朗星,身如青松,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慑力,还生的那样好看,冷白的皮肤,五官端正,眉眼细长锐利,鼻梁高挺,唇色淡薄。
清平公主直接就看愣了,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这个人,直接就走进了她的心里,她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嫁。
崔兆凌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眼眸微抬,便看到对面有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并不认识清平公主,他参加宫宴的次数比较少,对宫中女眷也认的不多。
崔兆凌只是客气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继续跟一旁的人交谈了起来。
而清平公主,到宴会结束,目光都一直落在崔兆凌的身上,宴会的这一个时辰,是她十六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宴会结束后,清平公主立刻便派人去询问他是谁。
得知他的身份后,清平公主有些担心,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配得上他。
清河崔氏的下一任家主,她一个庶出且没有外祖家依靠的公主……
可即便是这样,清平公主也绝不会放弃,“我是公主,纵使他在尊贵,本公主依旧是公主,是君!”清平公主硬气的说道。
宫宴结束后,长乐公主便跟着来到了未央宫,萧承稷心里憋着气,板着脸也跟着卢令媛回来了。
长乐公主眼看着萧承稷在这儿,有些发怵,迟迟不敢开口。
他们二人虽为兄妹,可也只在逢年过节的宴会上,远远的见过几次,实在是算不上亲近。
尤其是现在,萧承稷的脸色很黑,这让长乐公主更胆怵了。
卢令媛笑得温和,轻声开口:“本宫刚刚听宫人说,你与那裴公子相谈甚欢,长乐妹妹可是选中了他?”
长乐公主低着头,听到这话,脸上立刻染上一抹红晕,头低的更低了,害羞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卢令媛嘴角微微上扬,是真的替她开心,欣慰道:“裴公子一表人才,是难得的端方君子,你二人甚是相配!”
“皇嫂真的这样认为吗?”长乐公主微微抬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陛下与本宫已然知晓你的心意了,不会让你等久久的。”卢令媛扭头看了一眼萧承稷,察觉到他的脸色仍旧很差,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对着长乐公主温声道:“妹妹放心便是!”
长乐公主一脸的欣喜,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行礼,感激道:“臣妹多谢皇兄,皇嫂成全,多谢皇嫂!”
卢令媛起身上前,缓缓将她扶起来,嗓音温柔道:“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陛下一直都期盼着几位妹妹能够觅得良人,陛下虽然嘴上不说,但与母后一样,都是记挂着几位妹妹的。”说完,卢令媛有些刻意的看了一眼萧承稷,那眼神甚是意味深长啊!
萧承稷的眉头皱的很深,但这个时候也不好打自己的脸,便附和道:“是啊!长乐,你是朕的妹妹,父皇不在了,朕身为嫡长兄,自然会照顾好你,为你择一良婿,让你后半生富贵无虞!”
虽然是些场面话,但听着确实让人安心了不少。
长乐公主满脸的感动,眼里闪着泪光,声音哽咽的说道:“多谢皇兄,多谢皇嫂!”
长乐公主离开后,萧承稷一把将卢令媛拽进了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嗓音克制道:“裴公子,气度非凡,一表人才?朕没想到,皇后倒是对别的男人这么上心?”萧承稷因为太过愤怒,手里的力气加重了些。
卢令媛立刻便明白他生气的缘由了,可下一秒她又觉得好笑,不是……她就是说了一句裴琰之不错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
“哪有?”卢令媛立刻软和了语气,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温声道:“臣妾没有,臣妾自从进宫后,就只对陛下一个人上心,真的!”
“臣妾刚刚说的也都是场面话而已,难道陛下没听出来?”卢令媛继续说道,她还是理解不了,这个人有毛病吧!
但嘴上依旧说道:“陛下别生气,长乐妹妹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裴公子了,那陛下就早些下旨赐婚吧!臣妾也好提前准备着……”
没等卢令媛说完,萧承稷便俯身吻了上来,直接含住她的嘴唇,似咬似吻,纠缠不休……
过了好一会儿,卢令媛的呼吸不稳,用力推开了他,喘息道:“我……我快喘不上气来了……”卢令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变得红晕,甚是诱人。
萧承稷的手掌摩挲着她的红唇,酥麻的感觉袭来,让卢令媛浑身一颤,嗓音沙哑的说道:“这次朕姑且饶了你,再有下次,朕直接罚你。”
卢令媛瞪了他一眼,垂眸没有回应什么,可下一秒她就被萧承稷横抱在了怀里。
“啊……”卢令媛拽紧他的衣领,生怕会掉下去摔到地上,惊慌道:“陛……陛下不可……”
萧承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接选择无视,抱着她便进了寝殿。
……
第二日,萧承稷便下了赐婚圣旨,将长乐公主指婚给裴琰之,长乐公主接到圣旨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并没有什么波澜。
裴琰之,是她再三权衡后最好的选择,祖上曾经辉煌过,如今虽然败落了,但门风清正,此人又颇有才学,日后裴氏一族未必不会重振辉煌。
能够嫁给裴琰之,她已经很知足了。
“多谢皇兄,臣妹领旨!”长乐公主沉声道。
“恭喜公主,公主请起!”荣安上前,一脸的恭敬,将圣旨递到了她的手中。
“多谢公公!”长乐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地上起来,身后的清平公主和永安公主也跟着起身。
“既如此,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荣安恭敬的行过礼便退下了。
“公公慢走!”长乐公主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尊敬。
永安公主笑着开口:“恭喜长乐姐姐了!”
长乐公主缓缓转过身,温声笑道:“多谢永安妹妹。”
清平公主却冷声道:“皇姐,好歹你也是父皇的长女,到头来嫁一个穷进士,你也甘心?”
长乐公主不想理她,神情冷漠道:“比不得清平妹妹心高气傲,本公主要嫁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出身。”
“本公主的婚事,就不劳清平妹妹操心了!”说罢,长乐公主径直离开,往自己寝殿的方向离开了。
清平公主气急,一脸的愤怒:“你……”
永安公主连忙上前拦住了她,轻声安抚道:“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清平公主一把甩开她的胳膊,怒道:“走开!”说罢,满脸愤怒的离开了。
永安公主站在那儿,一脸委屈的低着头,身旁的宫女温声道:“清平公主真是太过分了,每次都这样,都对公主发脾气!”
“好了,别说了,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心情不好嘛?”永安公主替她解释道,随后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便往清平公主的寝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