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曦颜的嘴角轻轻勾起,漾起一抹温柔却带着深意的微笑,她的声音轻柔如风,仿佛能吹散人心头的尘埃:“你啊,如今真是愈发的大胆了,竟连哀家这玩笑也敢开起来。”
碧落闻言,心头猛地一颤,随即跪伏在地,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与坚定:“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娘娘这一辈子难道真要被困在这宫墙之内,守着那些冰冷的贞洁规矩吗?”
自江南之行后,碧落的眼界打开了,便也有了旁的想法。
江南之地,民风开放,女子亦能经商立业。碧落曾亲眼目睹商行的佟掌柜,以一己之力,将一家小小的当铺经营成江南第二大商行,那份雷厉风行、果敢决断的风姿,让她心生敬仰,更让她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佟掌柜一般,拥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郑曦颜闻言,秀眉微微蹙起,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与不解:“碧落,你何时起有了这样的念头?”她的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关切与好奇。在江南之时,她便隐隐感觉到碧落心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只是未曾料到,竟是如此大胆的想法。
碧落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心中一阵慌乱,连忙磕头请罪:“奴婢都是胡言乱语,请娘娘恕罪!”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内心极为不安。
郑曦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扶起碧落,温声道:“碧落,自江南归来,哀家便一直想与你谈谈,只是琐事缠身,一直未能如愿。你是不是……想出宫去了?”她的眼神中满是理解与包容,仿佛早已洞察碧落的心思。
碧落闻言,心中一紧,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她虽确有此意,却又不愿离开娘娘身边:“娘娘……奴婢……”她话未说完,已跪倒在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郑曦颜见状,心中一阵酸楚,连忙拽起她的手,柔声道:“碧落,哀家并无他意,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自在。当初哀家便对你们几个说过,若想出宫,哀家绝不会阻拦。”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真挚与不舍。
碧落鼓起勇气,抬头望向郑曦颜,缓缓道:“娘娘,奴婢……奴婢很是敬佩佟掌柜,她一个女子,独自支撑起双亲留下的家业,如今已成为江南商界的佼佼者,佟家的产业更是遍布大梁。这样的奇女子,怎能不让人心生敬佩?”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向往。
郑曦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敬佩:“佟掌柜确实是个奇人,你既如此敬佩她,是否也想成为像她那样的女子?”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与期待。
碧落犹豫片刻,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奴婢想!”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郑曦颜轻轻摸了摸碧落的秀发,眼中满是温柔与愧疚:“好,既然你有此志向,那便放手去做吧。哀家相信你定能有所作为。是哀家耽误了你最好的年华,若早知你有此志,哀家定会一早将你放出宫去。说不定,你现在已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了呢。”
碧落闻言,眼眶再也忍不住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娘娘……”她的声音哽咽,满是对娘娘的感激与不舍。
郑曦颜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哀家很是欣慰。碧落,人生苦短,既然你有想要做的事情,那便趁早去做吧。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会留下遗憾。哀家虽舍不得你离开,但更希望你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碧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是四人中最可靠稳重的一个,也是郑曦颜最为倚仗的心腹。
“多谢娘娘!”碧落跪在地上,双膝一曲,额头重重地磕在青石地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眼眶微红,泪光闪烁,却又带着一丝决绝。
郑曦颜见状,轻移莲步,缓缓弯下腰去,那双温润如玉的手轻轻搭在碧落瘦弱的肩头,亲自将她扶起,声音柔和而坚定:“好了,碧落,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你的一片忠心,我岂会不知?”
碧落起身,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娘娘,奴婢刚刚所言,虽是大不敬之辞,但在前朝,亦非无例可循。奴婢是担心……”
“担心什么?”郑曦颜轻轻打断,目光中满是关切与鼓励,仿佛要看透碧落心中所想。
碧落抬头,对上娘娘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鼓起勇气道:“娘娘还年轻,难道要一辈子苦守这深宫之中吗?即便娘娘……想来陛下与王爷他们,也不会太过反对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她其实觉得,娘娘对薛先生也是有几分好感的。
薛先生是他们在江南时偶遇的一位教书先生,他早年婚姻不顺,先后定亲三次,可每次新娘都在婚前遭遇不幸。有的失足落水,香消玉殒;有的突然染病,撒手人寰;更有甚者,直接逃婚而去。这一连串的变故,使得他背上了‘克妻’的恶名,从此他便绝了娶妻之念,一心向学,立志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然而,上天似乎从未善待过他。十几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却是无数次名落孙山。最终,他只能屈就于教书先生的职位,以笔墨为生。
此人,文采斐然,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之气,而且只是个教书先生,也好拿捏……
郑曦颜释然一笑,这种事,她倒不是碍于规矩和稷儿他们的感受,只是男欢女爱,她着实不感兴趣。
“薛先生是个不错的,可哀家对他并无意。”郑曦颜沉声道。
“奴婢以为,娘娘对他是有意的?”碧落轻声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若哀家命里还有缘分,时间到了,便会有的。”郑曦颜一脸从容的说道。
“是。”碧落低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