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修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先道歉,后算账。”
道歉是因为怕苏清妤对苏家不利,想来求个和。算账是因为苏清妤必然不答应,最后苏承邺一定会恼羞成怒。
这也符合苏家一贯的做派。
苏清妤眉目微挑,吩咐小丫鬟,“请平宁侯进来。”
三人也不急着吃饭了,一起去了待客的花厅。林晚音唇角紧绷,眉目间神色不耐。
不多时,苏承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礼盒的下人。
苏清妤和沈之修是晚辈,起身给苏承邺行了晚辈礼,叫了声父亲。
苏承邺一脸笑意,“你们坐,一家人不必拘礼。”
又看向林晚音,“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首饰和一些小玩意,都是你素日喜欢的。”
林晚音冷着一张脸,“侯爷坐吧,有事就直说。”
毕竟是女儿的生父,所以她忍着恶心,没把人直接赶出去。
苏承邺搓了搓手,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是替二弟来道歉的,之前的事是他不对。”
林晚音打断了苏承邺的话,“他杀人你也能替他死么?”
“若是要说这些,侯爷就请回吧。这些东西也拿回去,我一介商贾,受不起苏家的礼。”
苏承邺知道林晚音会是这个态度,其实和林晚音道歉是其次,他来的主要目的是安抚苏清妤。
这个女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断苏家财路,刨苏家祖坟的事,她不是做不出来。
所以受了林晚音的冷脸之后,苏承邺又看向苏清妤,“清妤啊,你二叔知道错了,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今日他丢了官,又挨了杖责,也算是受了罚了。”
苏清妤淡笑了一声,“我昨天说的,父亲还记得么?”
苏承邺一怔,“什么?”
“我说,苏家若想和这事脱开关系,就对二叔动家法。只要苏家动家法,我绝不动苏家一根秧苗,一个铜板。”
不等苏承邺说话,苏清妤又说道:“按照苏家的规矩,二叔做出这样的事,怎么也得打五十鞭子吧?”
“今日鞭子能落下去,我保证苏家生意红红火火,田庄收成好,祖宗睡的香。”
说完,苏清妤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苏承邺脸色微变,苏承衍刚挨了宫里的杖责。这时候再打五十鞭子,就能去祖宗那谢罪了。
就算他肯下手,母亲也不会应允。二弟可是母亲的命根子,这家法万万动不得。
他心里气苏清妤,连他这个父亲的面子都不给。他今日来求情,若是碰了钉子回去,他还有什么威望和颜面?
这么一想,又不自觉的开始说教。
“你也是苏家女,他毕竟是你二叔。你就算不看我们的面子,也该想想你祖父。”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苏清妤更是怒意上涌。
“我祖父?父亲也好意思提起我祖父?”
“我祖父去世之前就病重了,他在身前照应过几日?祖父去世前一个月,已经重病不起,他还纳了一房小妾进府。”
“祖父去世之后,他正正经经守孝了么?”
“你们以为我小,不知道么?他喝酒吃肉,和女人厮混,哪样少做了?”
“父亲若是顾念祖父,倒是不如直接清理了门户。祖父泉下有知,还能赞你一声忠孝。”
苏清妤的话让苏承邺颜面尽失,他说不出理,便只能用辈分压人。
“你……你放肆,你还拿我当爹么?”
林晚音忽然笑出声,“这个爹,你若是不想当也可以不当。”
“来人,送平宁侯出去。他若是不走,就给我打出去。”
“还有那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林晚音身边的下人自然不敢真的把人赶出去,苏承邺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起身骂骂咧咧离开了。
带来的东西,也被林晚音的人放到了大门口。
他走了之后,林晚音不好意思地看向沈之修,“让贤婿笑话了。”
家里的这些糟心事,她并不愿意摊在女婿面前。生怕因为这些事,影响了女儿。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事与愿违。
从她和离,到和苏家打官司,再到这次上乾阳殿,该丢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沈之修忙道:“岳母多虑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没点糟心事。”
“都是表面光鲜罢了,就连皇室也是如此。”
他这样说,林晚音神色也好了不少。知道女婿是怕她难为情,给她留足了颜面。
三人简单用了午饭,沈之修忽然得了消息,说是陈阁老请他去趟内阁值房。
苏清妤让他尽管去,她正好有些事要和苏顺慈说。
送走了沈之修,苏清妤差人去苏家的绸缎铺子,喊了苏顺慈过来。
三进院子小花园的葡萄架下,苏清妤坐在石桌边,吩咐人预备好了凉过的瓜果。
苏顺慈到了之后,先去给林晚音请了安,才来找苏清妤。
“母亲和大姐姐忽然被带进宫,可把我和三表哥担心坏了。”
苏顺慈在苏清妤对面坐下,拿起一块甜瓜啃了起来。这日头热,她刚刚又生了一肚子气。所以吃瓜的时候,很是用力咬了两口。
苏清妤失笑不已,“这是怎么了?这瓜和你有仇?”
苏顺慈一块瓜啃完,把瓜皮扔到一边,又擦了擦嘴角。
“大姐姐不知道,父亲新纳的那个曾姨娘,最近真是闹腾的厉害。”
苏清妤想起之前在府里见到的那人,“看起来是不大安分,怎么,她还敢惹到你头上?”
苏顺慈本就憋着一口气,听苏清妤问起,便迫不及待说了起来。
“这人可真是个有野心的,在后宅争宠也就算了,还要时不时拉踩我姨娘。”
“偏她每次都不自己出头,都是找事情让父亲呵斥我姨娘。”
“今日上午更是嚣张,居然差人去我那拿料子,说是回头父亲给银子。我自然没给她好脸,刚刚父亲去了,拿了银子把料子买回了府。”
“我看父亲也被勾的没魂了,怎么就弄了这么个祸害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