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月光如水,为两旁的道路铺上了一层银纱帘。
景帝缓步行至怡和殿,随后绕去了东侧殿,一路禁止宫人行礼通报,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挺拔。
正要推门进去,便隐隐约约听到屋里主仆传来的说话声。
景帝神色微怔,不知什么心理,便也没有进去,就这么站在门口偷听。
禄喜安静的跟在后面,见皇上居然在偷听沁贵人的墙角,嘴角一抽。
随后悄悄停下脚步,便竖起耳朵来听。
院子里的宫女奴才见皇上居然在偷听主子墙角,都是吓了一大跳。
想要出声提醒,但又不敢。
只能暗暗祈祷主子,不要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才好,免得惹恼了皇上。
屋内,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并没有察觉到景帝就在外面。
“琉璃,这几日你务必谨慎行事,切不可露出破绽。”
虞瑶轻声叮嘱道。
琉璃点点头,“小主放心,奴婢定当小心。只是小主,若您真有了身孕,这瞒也瞒不了多久呀。”
她微微皱眉,“能瞒一日是一日吧。这后宫一个孩子都没有,若是我突然爆出有孕,怕是大家都得盯着我的肚子。”
门外的景帝听到这里,整个人愣住了,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瑶儿怀孕了?不是来了月信?
意识到自己即将有孩子,他心中狂喜。
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推门进去,把屋里的主仆两人吓了一大跳。
虞瑶和琉璃二人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连忙行礼。
“婢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刚才的对话被狗皇帝听去了多少。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过来了,还站在门口偷听,也没有人通报。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琉璃亦是紧张得脸色发白,生怕皇上降罪。
景帝没有理会琉璃,目光直接落在虞瑶的身上,激动道:“瑶儿,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他虽年岁不大,但也不小了,寻常百姓家的男儿,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做了父亲,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而他别说皇子,就连个公主都没有,心里说不急是假的。
何况他还是皇帝,是真的有江山要继承。
望见景帝激动的模样,虞瑶就知道她方才在屋里和琉璃说的话,全被他听见了。
本来打算隐瞒一阵子,这下却瞒不住了。
她心中复杂,但面上却是露出害怕的神色,磕头请罪,“婢妾无心隐瞒,实在是时日尚浅,婢妾也不是很确定,加上宫中局势复杂,婢妾才...望皇上恕罪。”
景帝哪里舍得怪罪她,这会心中只有高兴,他连忙上前扶起她,柔声道:“瑶儿莫怕,朕岂会怪你。你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
虞瑶顺势起身,面上适时的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感激道:“多谢皇上不怪罪婢妾。”
琉璃在一旁看着皇上对自家小主这般温柔呵护,心中稍安,奉上两杯香茗,随后悄悄退下。
景帝淡淡一笑,轻轻拉着她的手,到榻上坐下,温言道:“你方才在屋里说的话,朕都听见了,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宫中人心叵测,小心谨慎是对的,不过还是要找个太医过来确认一下。”
见她神色忐忑,他又是柔声道:“放心,你既不想过早暴露,朕也不会透露出去,对外就说你身体不舒坦,这才宣太医过来瞧瞧。”
虞瑶听了景帝的话,心中稍安,微微点头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景帝随即把门口的禄喜叫了进来。
“奴才见过皇上。”禄喜走进来,恭敬行礼。
“把请个太医过来,记得要找个可靠之人,且不可声张,可明白?”
景帝对进来的禄喜吩咐道。
“是,皇上。”
禄喜恭敬领命,神色凝重,深知此事重大。
他快步退出怡和殿东侧殿,心中思索着该请哪位太医合适。
太医院太医众多,自是个个医术精湛,但其实背后大都有人收买。
这在宫廷之中,并非什么秘密。
周院判是皇上的人,请他自是最好,可周院判是太医院之首,特意请过来给一个小小的贵人瞧病,难免引人非议。
也会把沁贵人推到风口浪尖,对沁贵人更加不利。
禄喜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刷选。
最终想到了张太医,为人正直,医术高明,且向来谨慎,从不参与后宫争斗,是个可靠之人。
不多时,张太医悄然来到东侧殿。
一番行礼问安后,便开始为虞瑶诊脉。
殿内气氛紧张而安静,景帝紧紧盯着张太医的神色。
虞瑶微微垂眸,心情倒是平静的很,任由张太医为自己诊脉。
片刻后,太医起身行礼道:“恭喜皇上,贵人小主确有喜脉,只是时日尚短,刚好一月有余。”
景帝闻言,脸上露出喜色,连忙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注意之处?”
张太医恭敬回道:“贵人小主身子康健,腹中胎儿也并无不妥,只是头三个月正是最危险的时候,贵人小主还是要多加注意。”
景帝松了一口气,命人赏赐了张太医,让他守口如瓶,便让其退下。
待张太医走后,景帝温柔的看向虞瑶,神色认真的道:“瑶儿,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养胎,其它的事情都交给朕。”
若是别人的胎,他未必会愿意出手去护。可她怀孕,他却愿意出手去护。
虽然虞瑶自己也有本事保护孩子,但听到这会,还是很高兴,“多谢皇上。”
“谢什么,这也是朕的孩儿。”
景帝轻轻揉了揉她脑后的发丝,动作神态亲昵。
这一夜,两人并未做什么,洗漱后就躺在床上睡了,纯盖被子聊天。
后宫嫔妃得知皇上没有翻牌子,而是又去了沁贵人那里,不免又是一番生气。
映月宫,烛火摇曳,映照着丽妃那张阴冷愤怒的脸。
“啪!”
一件精美的瓷器转眼摔个粉碎,
丽妃脸色扭曲,愤怒的咒骂着:“那贱婢明明来了月信,连绿头牌都下了,皇上却还巴巴的去她宫里,也不嫌污秽。”
翠微跪在一旁的地面上,脚步散落一地的破碎瓷器,都是丽妃愤怒之下砸的。
娘娘如今不得圣宠,这下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钱补上。
她劝过娘娘,可娘娘该怎么砸还是怎么砸,一点都不知道控制。
到了后来,她也不劝了,娘娘爱砸便砸吧,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银子。
“翠微,小庆子那边查的如何?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
丽妃怒火发泄过后,对翠微问道。
翠微微微摇头,恭敬道:“回娘娘,奴婢已经私下查过小庆子,他没有任何问题。今天奴婢还找过他,小庆子说沁贵人每日除了请安,就是在屋里看书,并没有别的。”
丽妃一听,就更生气了,一掌用力拍在桌面上,反而打疼了自己的手,让她心中愈发烦躁。
“这个贱人是泥鳅吗?居然一点把柄都抓不到,真是该死。”
丽妃握着拍疼的手,愤怒的咒骂着。
翠微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就怕娘娘把火气撒她身上,尽量降低存在感。
凤仪宫,廊檐下的宫灯轻轻晃动着,明明灭灭。
皇后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温婉端庄的脸,神色惆怅。
“这沁贵人...倒是出乎本宫意料。”
她原本并未把沁贵人看在眼里,还想着把对方收为己用,当作对方丽妃的一把刀。
哪曾想,丽妃竟这般不中用,这么快就垮了下去。
反而这沁贵人,恩宠却是日盛一日。
就连来了月信,皇上都还依旧去她宫里,真是不可小觑。
“瑾宣,派人注意沁贵人那里,有任何动静,都及时来报。”
皇后对一旁的瑾宣吩咐道。
瑾宣见娘娘终于对沁贵人警惕起来,很是高兴,抬脚上前,恭敬的领命,“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