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安好。”
齐如萱带着两个丫鬟进来,身后还跟着婆母身边的蔡妈妈,低着头有些拘谨的对着薛扶泠行礼。
“二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薛扶泠亲自替她倒了盏茶,询问缘由。
蔡妈妈笑着先开了口:“太太临时决定的事儿,差奴婢过来说一声。说是今日去的年轻姑娘估计也多,不好叫二姑娘一直拘在家里,趁着机会,跟着哥嫂一同出门子,长长见识。”
听蔡妈妈像是话里有话,薛扶泠笑着对紫竹道:“二妹妹的头发好似松散了,紫竹你去帮二妹妹再收拾收拾。”
紫竹领了命,带着齐如萱和她的丫鬟进了妆房。
等几人身影消失,蔡妈妈才开口道:“太太身体不大好,奶奶也是知道的。”
薛扶泠点点头,这话确实是对的,要不她守家的这三年,怎么会没跟着婆母出过门呢?
“今日岑国公府的赏梅宴,实则是为这些在室男女们相看办的。本该太太带着二姑娘去,奈何她今日心疾又犯了……”
“母亲没事吧?请了府医没有?”薛扶泠急忙问道。
姜氏自大儿子齐行炎去世,便添了这病,她还是从吕嬷嬷口中得知的。
蔡妈妈欣慰一笑,“请府医来看过了,好生歇息就是,二奶奶不必担心。只劳烦二奶奶辛苦,帮着太太替二姑娘相看有无合适的人家,回来说于太太听就是。”
薛扶泠郑重点头,又跟蔡妈妈客套几句,嘱咐余娘子亲自将人送出去。
“姑娘……”紫竹从妆房出来,面色复杂。
“怎么了?收拾头发要这么久吗?”
紫竹看一眼里面,声音放低些道:“二姑娘身上的衣裳像是以前的旧物,后脖颈领口处的缎子都脱了线,一拽就下来了,幸好有后面的头发遮挡着,才不会被发现。还有头上的首饰,东一件西一件,都是寻了相似的钗环,拼凑出来的……”
“不是将范嬷嬷撵出去了么?”薛扶泠第一反应是齐如萱身边出现了第二个范嬷嬷。
“奴婢旁敲侧击问了,没了范嬷嬷,她姨娘李氏又重新把持着姑娘的月例银子。看今日这身行头,估计是屋里最好的了。
按理说太太若是要领着二姑娘出门,定会早早的替她量体裁衣,打造首饰,只是咱们要去赴约都是昨日才知道的,太太哪能一下子准备的周全呢?定以为平日给姑娘们做的衣裳首饰足够撑住场面了。”
“你说的有理。估计她今日去太太处,太太也发现了,所以叫蔡妈妈专门领过来,就是这个意思。”薛扶泠随后也明白过来蔡妈妈带着过来的意思,对着紫竹道。
沉吟一会儿,薛扶泠又开口道:“你将去年中秋时太太赏我的那套珍珠头面拿出来,再将早上那套鹅黄色的衣裳拿来,先把今日混过去再说。”
紫竹点点头去了碧纱橱。
薛扶泠面上重新带上笑,好似不知晓此事一般,进去妆房找齐如萱。
“二嫂嫂。”
齐如萱见薛扶泠进来,柔柔的唤一声,立马低头,脸上的窘迫之色越演愈烈,不自在的捏着袖子不敢看薛扶泠。
丹薇正若无其事的替齐如萱上胭脂。
她和紫竹虽然性情不同,但在外人跟前,两人一样能沉住气,晓得她这个主子的脾性,叫人放心的很。
薛扶泠也全当不知道,笑着道:“妹妹今日出门,合该打扮的鲜艳活泼才是,丹薇涂得这胭脂正合适,这么一装扮,当真成了个明艳秀丽的大美人。”
说完,见齐如萱面色略微放松了些,又装作可惜道:“就是你今日穿的这件碧色衣裳略微色重了些,现在回去另取,只怕误了时辰,你别管,叫嫂子给你好生装扮一番,保管将今日宴席上那些同龄的姑娘都比下去。”
齐如萱见二嫂没有直接赏赐她衣裳首饰,心里的负担着实减轻了不少,抬起头,被夸的脸颊飞霞,腼腆笑道:“多谢二嫂嫂。”
紫竹这时刚好拿了薛扶泠说的那些东西进门,几个丫鬟又是一通忙碌。
年轻姑娘,好生打扮起来,自然娇艳美丽,又是正爱美的年纪,连齐如萱自己也害羞的在铜镜跟前忍不住照了又照,欣赏不够似的。
尤其那珍珠头面里有一支米粒大小的珍珠做的蝶形钗,身子动起来便一颤一颤的,更显俏皮可爱。
收拾好一切,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又匆忙的坐上轿子去跟齐行度会合。
待到垂花门外,齐行度竟然也没到。
薛扶泠姑嫂两个自然不会大冷天的有马车不坐,站在冷风处等人。
两人说了一回话,余娘子她们催了两三回,齐行度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顾轻虞。
吕嬷嬷面色不自然的想过来替齐行度解释,不料齐行度比她先一步来到薛扶泠的马车外,刚准备上去。
“哥哥为何要带一个姨娘?”齐如萱涨红了脸,第一次鼓起勇气和这个不太熟悉的二哥这么说话。
薛扶泠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
“就是个赏梅宴而已,没太大规矩。”齐行度也吃惊,僵着脸说完,瞥见齐如萱的首饰,认出这是母亲赠给薛扶泠的。
“车上空间小,二妹妹和我共乘一辆,夫君坐别的车吧。”薛扶泠看也没看他,说完就将棉布帘子放下,隔绝了齐行度的视线。
齐行度碰了一鼻子灰,沉着脸,转身往顾轻虞的马车上去。
这样的宴会,带上妾室也是可以的,就是不知她小气什么?
“嫂嫂别生气。”
见薛扶泠面无表情,齐如萱嗫嚅着开口。
“我没生气,就是不耐烦等人。”
薛扶泠扯着嘴角轻笑一声安慰她,将心里的几分不自在压下去。
这下估计大家更知道自己这个正室不受宠了吧。
因为此次去赴宴,她最重要的事是替齐如萱相看,所以在马车上,薛扶泠隐晦的将事情跟她说了,见她还沉得住,才放心了些。
马车不快不慢,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岑国公府就到了。
岑国公府门楼建的气势恢宏,又是正经的皇亲国戚,连门前的两只石狮子也显得意气风发。
顾轻虞猛吸一口气,才扶着齐行度的手下了马车。
她的商铺需要卖货门路,她也需要认识更有权势的人,一番苦求,终于说动了齐行度带她来。
她知晓她从一个侯府嫡女落为妾室姨娘很丢脸。
也知晓今日来的,估计好多都是从前闺阁中的手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