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安安稳稳苟在齐家后宅做个金丝雀。
可是,她不能。
她有弟弟要顾,她想重振顾家,复兴原先的文诚侯府。
她的姨娘身份,对这些的作用杯水车薪。
唯有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认识更多的靠山,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成为崇威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才有可能办到这些。
为了这些野心,脸面是什么?
她应该忘记。
看着岑国公府门楼富丽的景象,再想想自己即将营业的铺子,她心情出奇的好。
岑国公李家的宴会,薛扶泠是第一次参加。
她以为自己会紧张,没想到进了门,反倒心里安静了下来。
待见过办宴的女主人,将礼奉上,便被李家的三少奶奶吴氏带着逛园子。
到底是皇亲国戚,府中建设,比齐家好了不知多少倍。
单拿供众人赏梅临时造的景棚来说,都是用的上用的云锦布缎围成的,可见富贵。
薛扶泠心内也暗暗咋舌,就光这府中栽种的这一片梅花,都比得上两个蘅缇院大了。
梅园人不少,恰好有丫鬟给吴氏回事,薛扶泠便笑着叫她先去忙,自己带着齐如萱在梅园随意逛逛就是。
园中来往的宾客互报身份后,都是客客气气的。
或是三五成群熟识的一块聊天,或是游走于各处结识新人,没有薛扶泠想象中的压迫。
薛扶泠代表的齐家,虽然是个没落的将军府,但是她的夫君争气,就算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也有不少人过来搭话的。
薛扶泠带着齐如萱一一回应过去,不见半点怯场,在场有心留意的女眷们也暗自赞叹,对她好感颇深。
当然也有好些人户来打听齐如萱,只一听是府上庶女,便没了几分热情。
“齐二奶奶,我们奶奶请您和府上二姑娘过去一叙呢。”
薛扶泠回头,见是个圆脸的丫鬟,知道这就是别家要相看的意思,笑着应了,又请她为自己和齐如萱带路。
“齐府竟然藏着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难怪不常出门,若不是我今日赴宴来了,指定还见不着呢。”说话的是个微胖的妇人,看着和薛扶泠的年岁不相上下,却圆滑热情的很,早几步将薛扶泠姑嫂往自己那边引。
“这是骠骑将军府冯家的大少奶奶韩氏。”吕嬷嬷低声提醒一句。
薛扶泠听了,笑着见了礼,中规中矩应了声,“不敢当韩大奶奶这般夸奖。”
骠骑将军府和崇威将军府素有些嫌隙,只是不放在明面上罢了。
薛扶泠没想到,他家的儿媳居然能没事人似的待她。
“你婆母为何没来?”
上首坐着个金饰绯衣的太太,垂着眼皮,将薛扶泠和齐如萱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淡淡的开了口。
“这是我家太太。”韩氏将薛扶泠往前领了领,笑着对她解释道。
薛扶泠看一眼韩氏,见她也有几分不自然,面色不变的重新组了些话将婆母没来的缘由说了。
“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姑娘?”韩氏未免尴尬,笑着询问薛扶泠身后之人。
“正是我家妹妹。”
韩氏闻言,笑着从身后丫鬟的手上拿了见面礼递给她,刚想夸几句,就听见她婆母冯太太道:“可曾读过什么书?”
这问题薛扶泠今日倒是第一次听,难道这冯太太不重嫡庶重学问?
“四……”
“刚过来的时候,看见李家五姑娘在那边玩,紫竹,你带着二妹妹过去找她们玩吧。”
齐如萱四书两字还没说完,薛扶泠笑着将她打断,示意紫竹将齐如萱带走。
在室男女的相看也是有规矩的,要避着本人的,没有当着年轻姑娘的面就问话的,薛扶泠没想到冯太太这般“直接”,也不似刚才那般热情了。
“家中重规矩,萱妹妹也是通读了《女则》和《女训》等书的。”薛扶泠看着紫竹将人带走,话里有话的回复了一句。
她当然知道《四书》、《五经》这些让人明道理的书,齐府中有女先生曾经教导过齐如萱,只是一时摸不准面前这位冯太太的性子,所以答了妇人基本都会读的书。
“哼。”冯太太听了,面色不屑几分,冷哼出声。
薛扶泠不知她的意思,看向旁边的韩氏,见她面色有些复杂,正待开口。
“女子无才便是德。妇人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冯太太将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韩氏这个儿媳妇站在原地,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却嗫喏半天,实在圆不回来,尴尬无比。
“韩大奶奶不必陪我,你婆母走远了。”
薛扶泠诧异一回,并不觉得尴尬,开口解了韩氏的窘迫。
见她果然松了口气,道了句“失陪”,便追随冯太太而去。
想来齐、冯两家有嫌隙,就算没有刚才这无礼的相看,也不会结亲,便不在意冯家婆媳那边如何,继续跟着吕嬷嬷认人,回复那些给自家子弟筹算相看的人家。
且说齐行度带着顾轻虞辗转在那些世家子弟身边。
他们与齐行度相似,要么带着的是得宠的姨娘,要么带着的是清倌红颜,莫名的和谐。
众人一处玩着投壶,闹哄哄的让齐行度有些烦躁。
“虞儿,走吧。”
“度哥哥,咱们不是才过来吗?还没露几手就走,这多不好意思?”
顾轻虞脸颊红红的,看到了好几个从前手帕交家的哥哥或弟弟,想着生意和结交之事,哪能立刻跟着齐行度走啊?
看着顾轻虞跃跃欲试的神色,齐行度想走的心也渐渐压下去了些。
他说过带她出来玩,那就不能扫兴,不能让她失望。
恰好此时,岑国公府的大公子李柄,设了挑战十足的投壶规则。
他本就精于钻研这些玩乐之物,彩头也给的大方珍贵,一时间引得多数人来了兴趣,都跃跃欲试,想夺下李柄设的彩头,或是真心想要,或是想在红粉佳人面前展示魅力,不一而足。
“总共投出三十支,最后十支需双手同时投入,若能百发百中,这枚翠玉扳指就是彩头。”
有人起哄:“规则这么难,你这彩头却没什么意思,咱们这里小娘子这么多,要扳指干什么?换个别的来。”
底下多是附和的。
李柄也不气恼,当真想了想,低声对自己的小厮说了什么。
小厮闻言有些为难,但架不住主子坚持,还是下去去拿了。
看着众人闹哄哄的样子,更激起了李柄玩闹的心,得意洋洋的开口。
“这个彩头,绝对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