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多会选取权贵女眷来借助身后权势以图大业,可他本就不是圣人和朝臣所希冀储君人选,他们自然也不会替他寻个家世显赫的贵女。
若是反其道娶个没有助益的王妃,正好避免那些人的猜测,降低对他的防备。
更何况,别人不晓得薛扶泠的好,他却处处满意她。
“啊?”问剑懵了一瞬,后又双眼发亮的看着主子,“您终于想通啦?”
不等主子说话,问剑又道:“太好了,属下这就回府将这件事告诉董嬷嬷去,顺道叫她为殿下准备准备。”
他们殿下虽不得圣人看重,可娶王妃或者侧妃等大事,还是需要上报的,这些事他们大男人怎么会,所以便托付给身边的嬷嬷等人,由她们转达。
“先不急。”
与问剑的欢喜不同,裴骁此时格外冷静。
问剑反应一回,“难道是殿下已经心有所属?不知那女子是谁?您若是开了口,我好叫董嬷嬷暗中打探一番,好给负责替您寻王妃的官员透露一二。”
“你刚才不是说我对薛三姑娘有所图谋吗?这就是我的图谋——娶她为妻。”裴骁勾唇浅笑,眼中皆是柔色含春。
“这……这……您,只怕这件事有些难办呀。”
问剑张口结舌,心中惊讶不已,就身份来说,薛三姑娘的家世,就算是来做他主子的通房,只怕还不太够格,可主子的意思是叫她做王妃。
不过,问剑转眼便接受了。
毕竟比起叫主子成为断袖或者打光棍,若是娶了薛家三姑娘,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是有些难办,是非常难办。”
裴骁神色凝重,“不过落在我身上,那便还有七八分可行。”
不待问剑说话,裴骁又问:“我记得湖阳郡主认了薛扶泠为义女?”
“是有这么回事。”
“走,去郡主府。若想有十分把握,那还得去见见湖阳姑母。”
若说他想娶薛扶泠为王妃,薛拢包括薛家任何一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毕竟他亦算权贵,且还是薛拢可望不可及的权贵。
可薛家那边好说,自己这边却不能够随意。
圣人是他父皇,最近又重新看重于他,自然惹多方追捧。若是要娶王妃,哪怕是顾忌皇家颜面,也万万不会给他也娶个家世极低的女子。
一边防备忌惮他,一边却也不得不叫脸上好看。
可若是有人能给圣人上上眼药,再在重新将他当成对手的兰妃面前进言几句,那便事半功倍了。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救过命的湖阳郡主母女。
挟恩图报,描述的不算对,却能帮他娶到她,那便可以如此形容。
问剑踌躇开口:“您当真要……”
“你说的对,回去先别跟董嬷嬷讲,待我从郡主府回来,我亲自跟她说。”
“主子,天色已晚了,明日再……”
裴骁挥挥手,像是没听见问剑的话似的,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自从宫变开始,京中风吹草动皆有人留意,若是白日去郡主府,被看到的话,自然要被有心之人揣测个没完。
所以,此时正好,趁着夜里静寂无人去拜访,也能掩饰一二。
湖阳郡主已是孀居,膝下唯有昌平县主高至欢一个女儿,可她虽年老,却不甚依靠女儿女婿,一个人自在随性住在郡主府,平日有时间,也会被太后娘娘招进宫陪伴一二,是以在女眷中很是说的上话。
见到夜中来访的裴骁,湖阳郡主很是惊讶。
“什么事这般着急?”
“侄儿想求姑母一件事。”裴骁拱手行礼,虔诚无比。
求她?
湖阳郡主震惊不已,能叫一个皇子求到她面前的事只怕与……皇位有关?
难道是想叫她劝说女儿夫家忪国公府去支持他夺嫡?可他家不是已经暗中支持了么?或许还有与忪国公府交好的其他连襟。
思及此,她惶惶将人搀扶起,面露为难正要说话。
“侄儿想娶姑母义女,还望姑母成全。”
“什么?咳咳……咳咳……”
湖阳郡主刚喝了口茶水没来得及吞咽,一口水呛得她咳嗽不已。
待身边的老嬷嬷给她理顺了气,裴骁才又恭敬道:“是当日同侄儿一起救了表姐和您的那位薛家三姑娘薛扶泠。”
“我就那么一个义女,我当然知道她。”
“……”
湖阳郡主想了想,又面带审视,“她的品貌,若是做你府上的侍妾,实在可惜,你莫要为了她生得好颜色便想纳入府中,这便是耽误了一个好女子。”
想起那姑娘,湖阳郡主亦有些心疼。
她和女儿外孙的性命都得益于薛家姑娘的救助,虽然自那之后,她寻常见不到薛扶泠,可也听说过薛扶泠与齐家老二的事情。
当初薛扶泠状告齐行度递给太后娘娘的状纸,她也见过,太后娘娘能那么快下了口谕允许两人和离,也有她在其中帮腔说话的缘故。
薛扶泠是低门户,又是二嫁身份,她也明白,只怕自个口中做裴骁侍妾对薛家和薛扶泠来说,都是高攀。她可惜那姑娘命苦,但也只能从容貌上来替她回绝。
“姑母误会了,她的才情,堪做侄儿的王妃,亦绰绰有余。”
裴骁面容诚挚,并无一丝玩笑之意。
若问他为何对湖阳郡主这么直白,那便归功于这位姑母是他唯一想尊敬的长辈。
慈爱、宽和、大度,就连他的姐姐永宁公主对湖阳姑母也有孺慕之情。
且,为薛三姑娘,他诚心满满。
当然想先叫在意的长辈知晓此事,得到祝福。
他原先行事没有章法,只顺心而为,达到目的就成。可若是今后娶了薛扶泠这样规矩的好姑娘,那便要学着像她一样尊重礼法,免得日后过日子,她嫌弃他粗野……
湖阳郡主闻言,面色微松,目露欣赏,却迟疑道:“可你与她的身份不堪相配,你难道不知?”
见湖阳郡主并未第一时间反对,裴骁眼眸一亮,对这样的长辈,他心中更生恳切。
“姑母所虑正是侄儿担忧朝中会阻止之事。”
“皇子娶妻,多为助力,你难道不想去那高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