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怕被兰妃刁难,而是太子曾嘱咐过东宫众人不要与兰妃或者披香殿走的太近。
毕竟有那位还曾想塞女子进东宫这件事在前,又怕她从她们这些女子身上再找什么突破,所以她与关纯作为东宫位份最高的二人一直非常注意防备,也是责任使然。
“萧良娣,我们娘娘要见的是她的外甥女薛昭训。”
那宫女面色未变,声音里却有几分冷漠,显然瞧不上面前一只眼睛的萧谨同东宫众人。
薛扶泠自然发现萧谨眼里的机警和担心,却冲着她安抚一笑,道了一句姐姐不必担心我便随着披香殿的宫女离开了。
到了地方,薛扶泠照旧还是在门外等着
无他,与兰妃的第一次召见一样,里面兰妃母子正在吵架。
好似还有个女子在劝架的声音,有些耳熟。
只薛扶泠无心关心里面是何种动静又是何人,所以下意识的屏蔽不听。
待鹌鹑似的静静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里面的响声终于安静下来了。
带路的宫女进去禀报,兰妃身边最亲近的漱玉这才出来将人请进去。
殿内刚才噼里啪啦碎裂的东西已被清理干净,除了三皇子裴锡之外,叫薛扶泠没想到的是那个熟悉的女声竟是她的二姐薛娆。
裴锡腿脚不利索拄着拐杖护在薛娆的身前,薛娆捂着脸背对着薛扶泠,时不时抽动的肩膀可以看出好似在哭。
二姐向来强势傲娇,只有她把人欺负哭的,哪有她落第的时候?
薛扶泠来不及多想,同紫竹跪下行礼,“请兰妃娘娘安,请三殿下安。”
“昭训来的正好,本宫……”
兰妃坐在上位挥手叫起身,声音里带着疲惫,也称不上热情。
“姨母,娆儿便先回去了。”
薛娆低着头转过身子打断兰妃要出口的话。
薛扶泠这才瞧见她上下捂的严实,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将脸遮了大半的围脖,不免叫人有些奇怪。
日子虽为寒月,可披香殿暖意如春,薛娆看样子已经来了好久了,却这么捂着,不觉得热吗?
万敏还未说话,裴锡却焦急开口,“母后,阿娆指定不能再回孟家了啊,要不命怕是都没了。大不了儿臣去向太后娘娘求情。”
“你怎么还在这?你还嫌不够添乱?”
万敏眼眸倏地锐利,恨铁不成钢的又斥:“你以为你一个瘸了腿无用的皇子现在还有什么话语权?”
话毕,殿内一片寂静,薛扶泠恨不能将自己缩到人瞧不见的角落去。
反应说了儿子痛处,万敏愧疚一瞬,放缓声音,“内宅女子之事与你什么相干?你现在重要的便是好好养护你那条腿,叫它早日康健起来。”
母治子,子更治母。
裴锡拄着拐上前两步,坚定道:“母妃常说一家子就该骨肉相亲相护。阿娆是儿臣表妹,又被儿臣碰见此事,怎能袖手旁观?”
薛娆本低着头,也不知是听见裴锡这番话有了触动还是如何,竟比宫女还快几分上前将裴锡搀扶住,给他支撑的同时又低求裴锡不要顶撞姨母之类的话。
场面又陷入诡异的安静。
作为看客兼顾亲人的薛扶泠一头雾水,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幸好有万敏的宫女漱玉为了缓和给她讲清始末。
原来孟家婆母鞠氏自上次在薛家被儿媳的母亲和妹妹一顿训斥后,便成日看薛娆不顺眼,处处找茬。
只有她婆媳两个也还罢了,谁知家中本来因为薛娆不再从娘家拿钱拿物支应开销变得拮据,几房的嫂子也掺和进婆母同弟妹的嫌隙里,还仗着薛娆是最小的再三挑拨她夫妻关系。
薛娆的性格,好的时候要什么都给,醒悟的时候,那也是最为刚强的,只将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才罢。
众人怕了,可偏她二嫂石氏偏偏与众不同,一再试探底线。
听说弟妹娘家三妹拒绝了杀猪匠的婚事耽误了谢媒钱,反倒不生不息的将那杀猪匠的妹妹介绍给孟轩做妾,以此来恶心挑衅薛娆。
说什么早看不惯薛娆仗着外祖家是蔺东豪族、姨母是宫中贵人而在孟家欺男霸女,不侍长辈等谩骂之语。
薛娆怎能任她欺负,当即就冲到二房面前质问。
谁料到孟二和他媳妇,连同稍后到的孟轩三人合起伙来打了薛娆。
薛娆以一敌三,却也聪明,专挑二嫂石氏那个好打的下手。
哪知她二嫂却在三人推搡中绊倒磕到了脑子,现在还昏迷着躺在家中不省人事。
两兄弟吓个半死,却一致将责任推到薛娆身上。
关键的是她那二嫂子娘家还与太后娘娘的亲族有些不近不远的关系。
是以,孟家兄弟怕那石家因此告到太后面前降罪孟家,竟要推薛娆给石氏偿命。
而薛娆闯了大祸,知道害怕躲回了娘家,万氏怕薛家护不住薛娆,遂将她送进妹妹的寝宫来躲避。
打的是兰妃能护住薛娆一二的主意。
兰妃虽是护短,可心中也惶恐与太后对垒。
遂想到了太子正是当宠,或可抓紧机会求情一二。
可有她先前为了拉拢而给太子塞暖床婢女一事,两人关系堪比陌生人,怎好直白去求人?
幸好被宫人提醒还有个外甥女在东宫做昭训一事,兰妃遂拉她过来,想叫薛扶泠在太子跟前求情,叫太子出面与太后交涉。
一个是本朝最尊贵的女子,一个是本朝承兆国祚的不二人选。
此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姐姐伤到哪里了?”
听漱玉说完,薛扶泠关心薛娆的同时也猜到兰妃叫她来打的主意了。
“只有脖颈和手臂有些抓伤。”
薛娆热的满脸的汗,说着将脖颈上的大围脖摘下,又将袖子撸起,果然如她所说。
“石氏昏迷不关我事,分明是二伯哥慌乱中推的,我是跋扈,可还没到罔顾人命的地步。”
薛娆奔溃之余又开始落泪,只恨不得抛开心肝肺腑给屋内五人看,又恨自己只被伤了点皮肉。
看着裴锡将人护住安慰,薛扶泠同兰妃都是一脸凝重。
“你如今是太子昭训,该能在太子面前说两句话的。”
一面是待薛扶泠不错的嫡姐,一面又是刚立誓想护薛扶泠周全的夫君。
“扶泠位卑,太子不会听我的,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