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你……”
齐行度还待反对说什么,裴骁却将他制止住。
“公主说的话有些道理,只是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夏侯娖以为裴骁要拒绝,没想到他又开口了。
“给本宫点时间,再考虑考虑,就算可以,本宫还得去说服底下的将士们。”
裴骁这话虽听起来已然同意的样子,可落在夏侯娖眼里,还是古怪的很。
不过,以她在月氏王宫的经历,转眼又想通了。
有骨气是一回事,可性命和皇位,任何一种,难道不比这重要吗?
呵呵,禹国的太子,也不过如此。
不管心中如何轻蔑,夏侯娖面上倒是不显,诡异的面容上倒是又恢复了之前的甜美,叫人瘆得慌。
齐行度怒火难平,想骂裴骁,想骂夏侯娖,却气的说不出话来。
冷眼看着裴骁若无其事的招来侍从替夏侯娖止血,他心中愤慨万千。
堂堂太子叛国,多么可笑。
不过,他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他就算是死,就算是战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低头。
安顿好夏侯娖,又吩咐了军医和侍从一些事,裴骁才回了军帐。
除了赵竭和齐行度二人未来,剩余重要的将领都在。
不过众人或是迷茫不解,或是义愤填膺的模样,以裴俭为首,个个肃目,似是在等他这个太子殿下解释。
显然交易的事情,众人都或多或少的听说了。
“各位稍安勿躁,本宫是为天下考虑,为各位的性命考虑……”
醉酒的赵竭被侍从唤醒,也知道了来龙去脉。
“大人,咱们可怎么办呢?”
侍从是赵竭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内幕,不由得焦急担忧不已。
“什么怎么办?”赵竭宿醉醒来,除了脑子昏沉犯晕之外,面上倒是没有太大反应。
“您是奉了陛下的命来的,这月氏已经跟陛下交易,得了好多惠处。可到了这地界,却又临时变卦,转投了太子。”
见主子沉默不语,侍从更是着急。
“咱们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待回去之后,岂不是没命啊大人?”
“急什么?”赵竭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他们都同意了?”
“这倒没有,众位将军对叛国一事反应激烈,太子殿下正在劝说,还未有结果。”
“粮草的事情,军中无人知道吧?”赵竭又问了其他。
见侍从摇头,他低头略一思量,紧紧蹙着的眉展开,眼角的细纹堆积起来。
“陛下和太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过……”
说着,他又支起身子越过侍从朝帐外扫了几眼,一脸高深道。
“咱们倒也不是穷途末路。”
侍从先是不解,看自家主子的模样,恍然大悟,“大人这是想要转投太子?”
“哈哈,算你小子聪明。”
“可,奴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太子好似不是这样的人啊。”
赵竭白他一眼,面上笑容渐盛,难得开口给侍从解释。
“他不过冷宫长大,从小受的苦不计其多,野心自然不是你我能估量的。拿外头平民百姓家中的子女来说,哪个不是为了家中基业争的头破血流。”
“有朝一日,别人告诉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兄弟姊妹全踩下去,得到家业,有人会拒绝吗?”
赵竭自觉猜中裴骁心事,洋洋自得的抹了把自个的羊须。
“夏侯娖肯定是用皇位来做的交易,不然咱们这位太子能让步?”
“可是……”
见侍从还是担心,赵竭不耐道:“陛下的身子还能撑几年?太子可是年轻呢,不比陛下可靠?”
“虽说陛下让咱们暗中操作,联合月氏杀了太子。”
“可月氏如今倾向于助太子大业,咱们还执着什么呢?”
“可太子殿下能接受咱们吗?毕竟……”
毕竟这两个多月,赵竭和他的人可没少给裴骁他们使绊子,侍从没敢再说下去。
“你以为你家大人我手上就没有筹码吗?”
赵竭瞪一眼侍从,道:“如果太子殿下归顺月氏,粮草的事自然不会发作,可现在的要紧之事,是说服那些死犟的武官同意。”
“你家大人我别的本事没有,就这舌灿莲花的本事,满朝同僚,也没个人不佩服的。本官与殿下,一文一武,再使点别的手段,还怕不成吗?”
像是想起什么,赵竭老神在在道:“如此事成,待到回京,本官也算是对太子继承大统做了贡献不是?”
侍从反应一回,不由喜出声,“如此这般,大人岂不是也不费一兵一卒,便有了旁人得不到的从龙之功?大人睿智,大人英明啊……”
听着侍从的夸赞,赵竭满意的整了整袖子,待笑够了,又嗔一眼侍从。
“还不赶紧伺候本官更衣,咱们去帮帮太子……不,未来的陛下。”
主仆二人会心一笑,慢慢悠悠的收拾一番,果真往裴骁的军帐去。
赵竭口中死犟的武官真不是虚的。
裴骁费尽口舌,为此众人险些爆发几次互殴,也没说动。
而被他视作自己人的裴俭,全程冷脸旁观,既不同意,也不反对,保持中立之姿。
反抗最激烈的齐行度则铁了心的与裴骁作对,在自个帐中,全程没有露面。
众人知道他二人因为个女子的嫌隙,倒也无人深究齐行度的行为,不去管他。
只是,别的不说,这赵竭也当真没有说大话,在嘴皮子上有些便利。
他平日不仔细钻研别的,就在收买人心上下功夫。
一张嘴能说会道,加上有裴骁这个太子主将支持,软硬兼施之下,五六日便没有反对的声音出现了。
当然,也有两三个宁死不从的。
不过,那些反对的人,全都如同齐行度一样,被囚禁在自个的营帐之中反省了。
此消彼长,赵竭在此事件中自然立了大功,从原先被忽视的闲职监军,变成了如今太子身边离不得的“军师”。
太子事事都要听从赵竭的意见,就差俯首将他奉做座上宾了。
而夏侯娖那里,她本也有些忐忑裴骁不答应。
可这五六日,锁着她的东西被打开了,好吃好喝的不说,裴骁还专门从桐城招来女子伺候她起居。
最重要的是,她的营帐换了,那些从前监管着的冷若冰霜的木头人也被一一换走。
她的心思,竟成了!
“太子殿下可不要想着找人来模仿本公主的笔迹去对兄长使诈,我们月氏人不是傻子。”
尽管如此,夏侯娖交给裴骁亲笔书信之时,依然如实提醒。
禹国之人狡诈,她自然得谨慎些。
“公主放心,已然答应的事,本宫自会诚信守规。”
裴骁确认过书信内容,头也不回的走出夏侯娖的营帐。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夏侯娖心中的不安才稍稍平息了些。
至此,此事,便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