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国和小钱撇撇嘴,先出去了。
苗常友手下的那三个人已经把带着尘土的棉袄脱了,里面穿个干部服,将段文锦和段英拎过来站好。
那个小杜趾高气昂,先开了腔。
“段文锦,今天游街的滋味咋样?你的问题,还不老实交代清楚!”
“……可有人举报你了,当初你年轻时,在上海滩也开过工厂,是资本家!”
有他站在一旁跟个斗鸡似的审问,苗常友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那,给自己倒了一缸茶水,正好歇一口气儿。
这家伙今天累的,把段家的院子挖了个遍,一直干到天黑,除了一个小木匣子,更多的大笔财宝,没挖出来,都要气死了。
也不知道邹东方跑哪去了!真想拿这个谎报军情的东西撒撒气。
其实他还不知道,邹东方被连晓敏一块石头“从天而降”,脑袋瓜子都给砸出了血,去医院了。
然后就感觉脑袋迷糊,听医生的,赶紧回家老实躺着,这应该是脑震荡。
……
段文锦微微佝偻着背,他本来是个大高个,将近六十的人了,还是一副儒雅的样子,而此时,实在是难受得连腰都直不起。
他默默无语,不知道该说啥好,只希望大儿子段英能想明白,把自己举报了算了。
如果继续受折磨的话,他这身子骨根本不顶用,多遭些罪罢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如若能救下两个儿子和儿媳、孙孙们,自己死了也值!
段英哪里不明白他爸在想什么,他强忍泪水,想到两个年纪尚小、如此无辜的儿子,怎么舍得他们遭罪,还有二弟那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心,绝不能做那坑害父母的畜生!
别人他不懂,但自己,咋能做出举报老父老母顶雷的事情,还断绝关系……不,他做不出!希望孩子们别怨他的选择……
苗常友喝好了茶水,终于缓过来一些乏了。
“老段啊,你别绷着了,那邹东方可是查出了你的底细,虽然你在城里没有亲戚了,可是别忘了你的根在石头寨村!”
“……不记得了?你家亲戚,那个韩甸臣?他是不是当初去上海滩投奔过你?他都交待了,你开了大工厂呢,就因为他偷了几卷布料,被你给解雇了。”
事到如今,段文锦只好不承认。
“韩甸臣跟我是出了五福的亲戚,我家这一支啥人都没有了,哪有什么亲戚!他根本就是随便拉扯、攀咬我,过去跟我结了怨,想害我罢了。”
“大家当初都在上海滩谋生,我也只是给大户人家做事的,回来南京,我这二十多年来,可都是普普通通的劳动阶级啊!”
段英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苗主任,你别听信那个邹东方的鬼话!”
“……他看上了我小姨子,可他一个二婚带三个孩子的人,跟我小姨子也不般配,被我们回绝了。”
“……就是当初这桩事,让他恨上我家了,后面的都是纯属造谣!”
小杜上去就是一脚,将段英踹翻在地。
“造谣?我告诉你段英,你家院子搜出了三根金条,还有一块翡翠镇纸!还不老实交待,更多的家产藏在哪,那就等着判刑吧!”
段英栽倒在地上,捂着腹部。
段文锦心里慌乱,但是也无可奈何。
那镇纸是他父亲留下的,自己实在爱惜,没藏进封死的地窖,埋在了砖墙底下……
三根金条也是以防万一,家里用钱的时候可以拿用,没想到,都被挖出来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家里都被“挖地三尺”了。
这四个奔着金银财宝而去的人,都红眼了,把整个院子全挖一遍,肯定是藏不住的,西墙根下的那点东西找到了不奇怪。
小杜身边的一个矮胖子也呵斥一声:“说,你家杂物房那边的地窖,当初是不是装家产用的?现在钱都被转移到哪去了?”
“……地窖挖的那么隐蔽,可别跟我说是储存菜用的!”
段文锦一听,就是一愣,难道那个地方也被挖出来了?
可是,咋能是啥都没有呢?
他心里充满疑惑,但是面上只能是装作不知情,连连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当初买下院子,就有的地窖,从来没发现过。
那三个走狗看着苗主任的眼色,就打算对这父子动手了,不打一顿,怎么逼问的出来实话。
瞧那地窖可不小啊,能装多少金银财宝!这老家伙,咋硬是不吐口呢。
苗常友冷笑一声:“老段,你还不说,那就免不了遭罪了,别以为就是一顿胖揍的事。”
“……想一想你那俩孙子吧,说不定过两天,就得病没了……等不到下放农场的一天!”
段文锦和段英怒目而视,听了这话,恨不得上去拼命。
可是立刻迎来三个人一阵拳打脚踢。
到了这伙人手里,哪能斗得过人家。
就在这时,二楼的窗台忽然翻上来一道黑影。
只见那人从外面直接冲破了玻璃窗,一跃便进了屋中,在地上打了个滚,已经站起身,来到小杜的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字刚吐出来,小杜就被一拳头砸在太阳穴上,身子“砰”一声撞到墙上,栽倒在地,一点动静没有了。
来人除了连晓敏,还能有谁。
她利用飞爪锁链直接爬上了二楼窗户台,直接翻进来动手了。
遇到这种恶事,手实在是痒痒的不行。
不把这几个人往死里削一顿,真是惯的他们!
解决了小杜,她又迅速挥动拳头,直接砸向另外两个走狗,也就是三下五除二,那两人也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最后,她抬手指了指办公桌后面的苗常友。
“姓苗的,你贪污的钱,都搁哪藏着?你要不说,我正好送你一程,黄泉路上跟他们仨凑一桌麻将……”
连晓敏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还带几分戏谑的口气。
听在苗常友的耳朵里,吓得脸上的横肉颤了三颤,感觉这蒙面的姑奶奶肯定是锁魂使者来的!
她咋爬上二楼的?一晃神儿的工夫,就这么进来了,这是古代的什么强盗,会飞檐走壁不成……
“你、你……”
看他吓得直哆嗦,刚才那嚣张气焰都没了,话都说不好,连晓敏上去就甩出一个大巴掌。
以她的手力,就这一下子,五个手指印就清晰地出现在那张肥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