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岁渐长,阅历愈发丰富,吕虔早已洞察世事,变得精明老练少有能令他破防的事情。
对于这些年来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风起云涌,他心中自是有数。
他深知自己只需装糊涂,不卷入那些无谓的纷争之中便可安享晚年。
因此,当曹叡年轻人需要他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出面站台时,他便慢悠悠的像是被哄骗出来一样捧个人场。
而其余时候,则低调行事,此生只求不成为亡国之臣便足矣。
他抬起眼眸看去,上位坐着的曹叡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双目圆睁,眼角几乎瞪裂开来。
显然,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忽然间,曹叡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然间大喝一声:
“快!速速派人去将刚刚出发的文休给孤叫回来!不得有误!”
尽管此刻他内心惶恐不安,过人的政治修养让他迅速恢复了些许理智。
脑海中开始飞快地盘算着自己即将面临的严峻局势以及应对之策。
曹爽亲率浩浩荡荡万余大军挺近到黄河以北地区,这一举动使得中原地带兵力骤减,防守空虚。
在此之前,魏延始终被魏吴联军死死地牵制和制衡着,难以脱身。
然而如今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张郃的不幸阵亡,联军瞬间陷入混乱,分崩离析。
魏吴联军崩溃,曾经束缚住魏延的枷锁就此断裂。
如今的魏延恰似一头被困许久、早已饥肠辘辘的凶猛老虎,终于成功挣脱了牢笼的禁锢,其锐不可当之势对曹叡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一想到这里,曹叡不禁面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忽然,他急忙高声喊道:“不行,不能把他召回来!快命文休火速赶往下邳,务必替孤守住要冲!”
这位文休便是先前捐躯于沙场之上的文岱之弟。
早些时候,曹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从统治境内各地勉强征召并挤出了五千名士兵,并将这支军队交由文休统领,派遣他们赶赴前线,以抢占并坚守城池。
当初出征之际,君臣上下尚不知晓张郃已然战败的消息,因此个个都踌躇满志,信心爆棚。
那时,曹叡更是亲自为文休送行,殷切勉励他要全心全意报效国家,行军打仗务必追求兵贵神速。
而文休本人也是豪情万丈,慷慨激昂地拍着胸脯向曹叡立下军令状,表示定能圆满完成此次的任务。
于是乎,他带着这支队伍刚刚踏上征程,便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强行军,一路风驰电掣般地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然而现今,前线的大军竟已惨遭失败,刚刚奋力夺下的城池转眼间又重新落入敌手。
不仅如此,就连自家的腹地此刻都面临着敌人步步紧逼的严重威胁。
此时此刻,文休所率领的那五千人马,既没有友军从旁协助接应,又是一支经过长途跋涉、到了前线也已经是疲惫不堪的军队。
若是就这样贸然地冲杀过去,迎面撞上严阵以待的汉军,那不就无异于自投罗网,恰似羊入虎口。
所以说,曹叡如此急切地下达召回命令也就不难理解了。
曹叡下达完命令后,想了想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吕虔身上。
只见吕虔微微点头,表示明白雍王的意思,紧接着他便转头望向了泰山太守王祥。
眼下这种艰难时刻,又得依靠琅琊王氏再次发力,为朝廷竭尽全力,勉强支撑度过当前这一棘手的困境。
琅琊王氏是一个底蕴深厚无比的大家族,其势力范围广泛,并且与青州、徐州等地众多的士族豪强们都保持着良好密切的关系。
而王祥作为泰山太守,更是利用职权之便,征召了为数众多的姻亲故旧以及本家族的子弟前来担任官职。
正因如此,琅琊王氏绝非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那么简单,在他们周围实际上还聚拢了数量庞大的本地士族豪强。
凭借着这样强大的人脉和资源优势,琅琊王氏完全有能力调动起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即便是贵为雍王的曹叡,在面对如此情形时也不得不对其加以倚重。
诚然,曹叡对于王祥那一方势力并未施予过多的恩泽,如果妄图直接要求他们全心全意地予以援助,从道义层面而言显然难以行得通。
要知道,这王氏可是坐拥着极为雄厚的实力,倘若曹叡逼之过紧,那么对方绝对具备奋起反抗的资本与胆量。
既然无法采取直截了当的方式,那么就只能迂回行事了,比如说借助吕虔这个中间人。
身为琅琊王氏的一家之主,王祥一直以来的雄心壮志就是引领整个王氏家族朝着一流顶级的士族行列奋勇冲刺。
其先祖乃是西汉时期的谏议大夫王吉,然而由于家族曾与王莽关系密切,致使在东汉时期,这个家族逐渐走向没落。
到了他的祖父王仁这一代,虽然官至青州刺史,但此后便再难有所突破、更上一层楼了。
为了能够让家族达成世系两千石官宦世家的崇高地位,其父王融可谓是殚精竭虑,疯狂地积累声望。
当时公府屡屡向他发出征召令,他均未接受,正因如此,他的名声得以迅速传播开来。
正是凭借着父亲王融所积攒下的赫赫名望,王氏终于成功融入了士族的圈子,并逐步获取了一定程度的话语权。
紧接着,这个家族自王祥幼年时期起,便精心地为其塑造形象。
巧妙运用了当时东汉最为推崇且无可挑剔的价值观,孝道。
在家族悉心引导与熏陶之下,王祥自幼便以超乎常人的孝顺品性成功出道。
王祥的生母薛氏过早离世,随后继母朱氏登场,顺理成章地扮演起了反派角色。
她以一种看似“合情合理”的后妈方式对待王祥,态度极为恶劣。
尽管这种行为可能会给朱氏自身的声誉带来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但对于整个家族而言,这不过是达成目的所必须做出的小小牺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