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纪元,希望之洲。
在希望之洲中部西南有一片无人的荒漠,这里曾经矗立着最辉煌的崇神祭坛,是三乌部所有族人的朝圣地,但在沧海桑田的历史变迁中,信仰的痕迹慢慢被风化成了一抔抔黄土,混入这无尽的黄沙中,再也无迹可寻。
只剩下巨大的断壁残垣高耸在翻滚的黄沙之中,为误入其中的可怜人提供着一丝可有可无的庇佑,提醒着世人上一代文明已经落幕,也向众生诠释着何为历史的孤独。
一支四处流浪的族群步履蹒跚的挣扎到了这里,并因外围沙暴四起而在此盘桓了几天。
他们本以为这不过是求生之路上一段小插曲,可所有人都没想到,部族的命运居然从这里开始折转。
在在此逗留的某天,族群中的一个孩童在巨大的石柱下挖沙戏耍,可他不小心挖漏了地面,惊叫着陷入了沙洞之中。
其他族人闻声赶来挖沙营救,可当他们将脚下的石板挖开却发现其中有一间暗藏的密室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支族群的族长也赶来了此地,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但所有人都称他为歌尔巴,这是从上任族长身上继承下来的名字。
他是位睿智的老者,脸上绘满了在这个时代经历的风霜,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曾是那些乌玛罪民待过的地方,因为这暗室里面分明还挂着一串串的死婴,此时正因为重现天日被外面的风沙吹的左右摇晃起来。
歌尔巴深知在这个时代没有信仰的庇佑是活不下去的,可偏偏这支族群并不是被大族放逐的分支,而是无数乞食者自发汇聚形成的部落。
他们也想要得到信仰的庇佑,但却苦于一直没有途径招来祂的注视。
但现在,这个机会似乎来了。
他鼓动族人拿起武器,将这些死婴杀死,替【诞育】惩戒罪人,以此敬献之举招来祂的注视。
可有些族人听说过乌玛罪民的事情,他们害怕、恐惧并抗拒族长的命令,他们觉得即使没能乞来祂的注视也不应招来祂的怒火,这些乌玛罪民显然正在赎罪,此时杀死他们,天知道祂到底是乐见的还是恼怒的。
可他们全部理解错了歌尔巴的意图,替【诞育】惩戒罪人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想做的是杀掉这些乌玛人,然后偷走他们的脐血脚镣,将整个族群伪装成新的乌玛族人,再前往北方草原,乞求乌伦牧民的庇佑。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没有信仰无法苟活的时代里安稳的延续下去。
“可这也是渎神之举啊族长!”族人们如此反驳着。
歌尔巴哈哈大笑:
“如果渎神也能如崇神一样,让我的族人们活下去,那渎神又如何呢?
再说,当我们‘继承’这些镣铐的时候,不就已经是在赎罪了吗?”
这句话打动了这些毫无信仰只想活命的可怜人,于是在这曾经的三乌部朝圣地,在这最后一支乌玛人的密室中,歌尔巴带领着他的族人将最后的乌玛血脉一屠而尽。
众人捡起地上的脐血脚镣,眼中萌发着生的希望。
而恰在此时,就在乌玛罪民的鲜血流淌过歌尔巴族人的脚面,乌玛罪民的残肢摩擦着歌尔巴族人的唇齿时,歌尔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半空中竟然凭空掉下了一个浑身焦糊的婴儿!
这毫不啼哭的婴儿甫一落地便溅起一片血水,淋了歌尔巴一头一脸,他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骇的愣住了,可没多久他便猛然清醒过来,瞬间跪倒在地朝着这婴儿祭拜起来,并鼓足力气嘶声喊道:
“祂赐下了圣婴,祂注视了我们!
我的族人们啊,祂赐下了圣婴,祂注视了我们!”
族人们的惊恐瞬间定格在脸上,他们看向彼此,而后很快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众人雀跃相抱,跪地朝拜,感激涕零,他们只觉得在歌尔巴的带领下,自己终于乞得了【诞育】的垂怜,成为了这个时代被祂注视的一支族群。
在狂热的欣喜过后,几个虔诚的族人膝行上前,跪在歌尔巴的身边大胆的打量着这位天赐圣婴,却又忐忑莫名的问道:
“他是个男婴......
族长,我们,该怎么称呼他?
我们,又该如何抚育他?”
歌尔巴颤巍巍的向前爬行两步,用乌玛罪民的血水将这婴儿身上的焦黑洗净,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双诡异又迷人的眸子,鼓起勇气给这个天赐的圣婴起了一个名字。
“歌尔巴,从今天起,他就是我族新的歌尔巴!”
于是在这一天,这支四处乞活的族群再次迎来的他们新的族长,一个意外出现的、天赐的圣婴。
【诞育】的圣婴。
小歌尔巴很好养活,他从不哭闹,也不顽皮,每天除了笑便是出神的看着某个方向发呆。
久而久之,暂代族长之权的上代歌尔巴便觉得圣婴所望的方向或许有真神的指引,于是他毅然决定改换路线,不再去往北方寻求乌伦人的庇佑,而是朝着圣婴看向的方向进发,去寻找祂的指引。
就这样,他们拖着从乌玛密室搜刮来的各种密藏和遗物,转向了。
许久之后这支族群踏入了多尔联邦的领土,并在圣婴的指引下,敲开了多尔哥德的城门。
彼时的神育教会正值某位乌达血脉的教首当权,当他看到这支族群手中的脐血脚镣时,出于远古血亲的亲近感和外人无法揣度的善意,将这些人放进城里,安顿了起来。
也正是在多尔哥德,这位小歌尔巴渐渐长大了。
他的童年乐趣不多,成长之路上也寡言少语,但他的族人非常包容,毕竟是天赐圣婴,又指引他们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所以族中每个人都很敬重他,爱戴他,对他言听计从。
直到有一天,乌达血脉的教首对他们提出了为何不继续赎罪的质疑和成立渎神忏悔所的计划,这支族群才意识到窃取了乌玛罪民的身份并非没有代价,而代价就是为了族群能在城中安稳的生活下去,必须继续像乌玛罪民一样继续向祂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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