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被赵小梦的胳膊挎得很紧,急切间难以挣脱,有心用内力将她弹开,又有些不忍,正窘迫间,石宽道:“兄弟,我看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算了,你骑车,载着她走吧。”
张正道:“石兄,那你呢?”
石宽道:“人家不是说了吗,有一个人得在地上走着。”
张正道:“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赵小梦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走路锻炼身体,咱们两个是练家子,只有他光说不练,身体最差,还不该让他走走吗?”
张正心想,你算哪门子练家子?武功不像武功,舞蹈不像舞蹈,就这样的功夫,也敢登台表演,演电影、演电视,唉,这里样样都好,可惜武学不兴,与我们那里的高手如云相比,真是天差地远了。
他心里这样想,口中道:“石兄不是身体不好,是体贴我们两个,咱们应该多谢石兄才是。”
石宽嘴里说:“不用谢。”脸上却流露出很明显的不满之色,等张正插上钥匙,接通电源,说道:“兄弟,你骑过没有,不会摔了吧。”
赵小梦已坐在车子的后座上,说道:“摔了也不怕,在哪儿跌倒,就在哪歇一会儿,是不是啊,哥!”
车子刚启动时,前轮向左偏了一下,随即又向右偏,连续摆动之后,终于把稳了方向,缓缓向前行驶。
赵小梦在车头第一下偏转时就抱住了张正的腰,张正双手扶车把,无暇推她的手臂,只好由她抱住,车子越骑越稳,速度却没敢提起来,生怕把后面的石宽落下太远。
虽然骑行的速度不快,还是张正和赵小梦先来到昨天表演的路口,不一会儿,石块气喘吁吁的也到了。赵小梦道:“这么晚才来,别磨蹭了,赶块找水去。”
石宽向张正道:“兄弟,看见没有?最、最毒妇人心啊,她这是想累死我。”
张正道:“石兄莫急,她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石宽道:“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赵小梦道:“就是嫌你干什么都太慢了,你看这大好时光,人来人往,道具迟迟不到,我哥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被赵小梦抢白针对的次数多了,石宽多少也习惯了,说道:“不用找,让送桶装水的师傅送过来一桶就行了。”说到此,取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张正和赵小梦在一处石凳上坐下,商量起具体的表演形式,说到一半时,石宽打完电话回来,想凑近了听一听,赵小梦道:“我的表演创意,不许你听。”
石宽道:“什么?不让我听?我的水来了不让你用。”
赵小梦毫不示弱,大声道:“那我们不还你钱!”
石宽想说不还就不还,刚说了“不还”两个字,反应过来,改口道:“不还、不还就是老赖,你考虑清楚了。”
赵小梦一脸骄傲的道:“老赖就老赖,为了我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张正暗暗叫苦,忙道:“赵姑娘,是我欠的钱,要赖账也是我赖,不劳你费心了。”
石宽笑道:“听见没有?不用你费心,不用你瞎掺和,不用你围着我们乱转,不用你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走吧,免得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净惹人讨厌。”
赵小梦的脸色瞬间难看,抬手打向石宽,口中道:“我哥就说了一句,你下面加了那么多,狗尾续貂,含血喷人,搬弄是非,去死吧你!”
她一边说,一边打,说到“你”字时已打了七八下。石宽一开始用手抵挡,架不住她雨点般的连续打击,终于向后退步,口中却不肯服软,叫嚷道:“你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出绝招了,我不让着你了啊!”
赵小梦左手一晃,右手在石宽的头顶拍了一掌,说道:“谁要你让,冀北燕青门赵小梦领教你的高招!”
石宽“啊”了一声,连退几步,双臂乱舞,暂时阻住赵小梦的攻击,吼道:“你真打呀,别以为你拜过师,练过几年,就能打赢我,我无师自通的王八拳也不是吃素的!”
赵小梦道:“知道你有两下子,咱们先暖暖场,把观众吸引过来,一会儿水来了,我哥才好大显身手啊!”
石宽道:“暖场子怎么暖不行,为什么非要胡乱瞎打,这般毫无章法,不可理喻的拳脚,谁又愿意看了?”
赵小梦道:“当然有人看,愿意看的人还不少呢,你瞧瞧,这不是都来了嘛。”
围上来观看的人确实不少,大家都感到奇怪,怎么一个大男人被一个漂亮姑娘追着打。他们是什么关系?是男女朋友,还是宿敌仇人?是打两下就算了,还是拼命扭打,不死不休?那可要尽快报警,别弄出人命了。
赵小梦的出拳发掌越来越快,虽然不带内力,但石宽的头脸上挨了几下,仍感到火辣辣的痛。关键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当众被一个女子追着打,实在有些丢脸。当即双拳乱舞,大呼大喝,也不管赵小梦使的是什么招数,直接反击了过去。
赵小梦拜师学艺期间,学到的多是华而不实的套路功夫,实战经验很少,内力更是全无。忽见石宽不顾一切的乱拳打来,心里发慌,手掌和石宽的拳头触碰几下后更被震得隐隐生疼,脚下步步后退,出招时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张正看出赵小梦要败,心下颇为犹豫,把他们分开吧,人家说了是给自己暖场,场子刚有点儿热,我上前插一杠子,流失了观众谁负责?狠心不管吧,赵小梦落败在即,说不定还会受点儿小伤,这却该如何是好?
他在旁边稍一犹豫,赵小梦的局势更加危急。张正眉头微皱,心念电转,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不能明帮,只好暗助了。”
石宽的王八拳本是乱挥乱打,不成章法,但他拳头打出前必要蓄力,肩、肘,乃至腰、膝都会表现出一定的征兆。这些细小变化在寻常人眼中难以察觉,即使察觉了也难以反应。张正是武术的大行家,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自然一眼便能看出石宽下一拳,甚至是二、三拳的出拳方位,随口指点:“左左右,左右左,右左右……”
赵小梦和石宽动手,渐渐不支之时,听见张正反复念叨左右两个字,料想不是无因而发,试着按张正的指点移动脚步,移到左时,石宽的拳往右打,移到右时,石宽的拳往左打,全都被自己轻轻巧巧的躲过,顿时心中大喜,笑道:“石大哥,天天跟我哥在一起,就这两下子啊!早知道不跟你比武暖场了,还不如我唱首歌,讲个笑话吸引人呢!”
石宽的心里又惊又气,自己这路人人都会,老少咸宜,胡乱挥舞的拳法,发出去时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打向哪里,张正怎么知道了?还出声给臭丫头指点,这我还打个什么劲儿,干脆认输算了。
他刚想到认输,鼻子上被赵小梦一拳打中,登时鲜血长流。随着他伸手一抹,看到手上的鲜血,心想这下完了,我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打出血,这场子要是找不回来,今后还怎么混?只好跟她死扛到底了。
周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仍在连声叫好。石宽恼羞成怒,双拳更无章法,连拳带脚,一齐往赵小梦身前招呼。如此一来,有许多攻出去的拳脚超出了张正的预测范围,而他自己露出的破绽更多,没过几个回合,双方各被对方打中了几下。赵小梦肩背上中招,还好一些,石宽被打成了熊猫眼,惹的观众们又是一阵哄笑。
张正眼看他们打恼了,伤和气不说,更伤身体,急道:“石兄,赵姑娘,你们别打了,暖场子也不是这个暖法,快住手!”
石宽道:“不行,她打高兴了,我还没过瘾呢,等我痛扁她一顿,才能住手。”
此时赵小梦面对石宽的进攻,心也慌了,力也弱了,急盼握手言和,说道:“我看差不多了,咱们不要喧宾夺主,让我哥给大家练一段儿吧。”
石宽大喝一声:“呸!占了便宜想跑,没门,非让你尝尝厉害,长长记性不可!”
赵小梦道:“不行啊,水马上来了,再打该耽误正事了。”
石宽道:“水还没来呢,耽误不了正事。”
便在此时,人群外有人高喊:“刚才哪位老板要的水,给您放哪儿?”
赵小梦正自无计抵挡,听到这声喊,便如久旱盼到甘霖,欢声道:“我要的,在这里,赶快拿过来!”
她分心说话,再加上高兴过度,对石宽放松了警惕,“来”字的话音未落,右手手腕一紧,被石宽牢牢抓住,急向回夺时,因没有石宽力大,反被石宽拉的向前迈了一步。
此时二人身子贴近,各种拳脚功夫难以施展,纠缠扭打中,石宽把赵小梦的两只手抓在一起,另一只手往空中一举,恨声道:“臭丫头,你也有今天,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