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为单纯而感动的世界里，

    有大块大块晶莹剔透的蓝色拼构的海，

    不得以，当我们要离开，

    积雨云下的嘶吼碎裂着我们的眷恋，

    即便是爱的温情与光火，

    也不能护暖和照亮崖底被冰结了的潜流，

    坠落时，

    只有耳边风的呜咽，

    和闭上眼睛依然会望见的黑色。。。。。。

    一九九六年的仲夏，周羽，背着画夹，一手拿着卷起来的报纸，一手拎着一瓶矿泉水，穿着已经略有些褪色的蓝色西装，满头细汗的在春城翰光广告公司的办公大楼前徘徊，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走进大门，而是踱到旁边一棵树下，垫着报纸坐在树影里。思量再三，又起身拿起报纸看了看广告栏画着圈圈的文字，还是将报纸塞进旁边垃圾桶里，消沉的离开了。

    这是周羽在大学毕业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将要面试的第十三家单位，也许“十三”这个数字让人感觉不吉利，他放弃了面试。在决定放弃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心死了，放弃了希望，人也就在那刹那没有了力气。

    对于自己，他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只是觉得对不起肖敏。

    刚上大学时的周羽，身形单瘦，面色苍白，皮肤像孩子一样细腻，整个人看上去很羞涩。课余的时候，总是到图书馆看书，许多耳闻能详却无缘接触的名著几乎都是那时阅读的。那个时候，走在图书馆长长的走廊里，总有些神圣的虚幻，仿佛是充了气的氢气球，随时可以起飞一样，也许这就是所谓心有理想吧。多年以后的周羽，再想到这些情景的时候，感觉像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既想要珍惜，又忙于躲闪，如同爱美的女孩，用厚厚的粉底去遮饰脸颊上青春留下的痕迹。

    他与肖敏的爱情就是在憧憬理想的年代来临的。当周羽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时，常会看到坐在窗边的一个秀气的女孩儿抬起头望向这边，渐渐的，她会甜甜的笑笑，他的座位也移到了她的旁边。她就是肖敏，在迎新生联欢会上，作为代表她唱了一首沈庆的《青春》，周羽则朗诵了戴望舒的《雨巷》。坐在阅览室里，她说她能听出他的脚步声，所以只有他进来时才会抬起头，这让周羽很是感动。也许是因为《青春》的旋律曾伴随过他们长大，也许是因为戴望舒的那首《雨巷》给了他们太多的向往，这使得他们觉得似曾相识。

    大学的时候，一切都是那样简单，没有什么间接的目的。那之后，他们便常在一起散步，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去食堂进餐。他们聊的很投机，从最初的文学作品到彼此的成长经历，从绘画技巧到梵蒂冈、凡高、毕加索的大师风格，从各自的爱好到对未来的憧憬，无所不谈，只是不涉及爱情。

    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很从容，而爱情就像是南方的丝雨，在其中久了，不知不觉中被沾染，被浸透。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一次突发的事件，两个人也许会那样一直的相伴学习下去，不去刻意撩动青春结下的红果。

    那天很多同学相约去人民广场游玩，准备回来的时候，周羽和肖敏偷跑去吃鸡汤豆腐串，和大家分开了，不成想在返校的2路汽车上遇到了流氓。

    当时，肖敏拉着栏杆站在公车的后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猥琐的贴近她，甚至还用手去摸她的头发。周羽挤过去推开那男子，怒目而视，还没责问，便被对方打了一拳在脸上，他抓着车顶的栏杆跃起去踢对方，却被后面另外一个流氓给拉了下来，接下来他就被两个流氓按在一个椅子里毒打。等对方停下手喘息的时候，周羽发现公交车的后部，只有他们五个人了，惊恐的售票员和同样惊恐又着急的肖敏，自己和两个流氓，其他乘客都挤到公车前面了。

    第二天清晨，肖敏带着打好的早餐敲开周羽的寝室时，周羽鼻青脸肿的向着她故作轻松的微笑，弄得她还是心疼的哭了。

    也许，爱情就是从这一刻被确定了。

    大学时的周羽，是优秀的，同时还拥有爱情，幸运又幸福。伴随着充满了激情和愉悦的日子，也充满了对未来无限憧憬的遐想和期待。可当他走出校门真正来面对社会时，才发现原来校园里的天空虽然蔚蓝却那样狭小，社会是那样的复杂和多变，总是充斥了许多的无奈和困惑，仅仅一步的距离，却需要他付出那样多的努力和忍耐才能够适应和接受。

    也许这也是我们会在许多年后会眷恋大学生活的一个原因吧。

    大学毕业的时候，肖敏在妈妈的帮助下顺利的分在了省第一实验中学，周羽则被分配回原籍城市。为了和肖敏的感情，也为了自己的发展前途，周羽拿着派遣证在春城租了房子留了下来，他相信自己是优秀的，一定能够在省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发展自己的绘画事业。

    在开始的日子里，周羽精心写了简历，挑选出最满意的几幅作品，开始了四处的求职。此时，他才真正的去面对社会，也才真正感受到挫折和困惑。

    国有院校拒绝了他的异地户口，民办的只有规模很小的绘画短期培训班，并不是十分适合。企业和公司大多没有适合他的专业，只有广告公司还算对口，可是在他们看了周羽的简历和作品后都会很善意又很坚决的说，不错，不过我们需要的是有2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您还是到其它公司去试试吧。

    就这样，周羽的热情逐渐被冷却，希望象是风中之烛，随时会因为绝望而熄灭，真的，是无数次的遭拒绝后的绝望。从优秀的大学生到漂在异乡的流浪者，这虽然只是一步的距离，可是它的跨度太大了，对于象周羽这样还很少真正经历风雨的年青人来说真的很难接受。如果那时没有肖敏的陪伴和鼓励，周羽也许早就逃回家乡城市了。

    当然，爱情虽然在最初给了周羽留下来继续努力的信心和勇气，可是，在一直不能适应、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爱情成了他最大的痛。

    毕业的一个月后，周羽放弃了在春城找工作的念头。在白天，开始象个魂灵一样的在这个城市里游荡，闲极无聊的游荡。他骑着肖敏的自行车去了这个城市里所有没去过的公园和广场，看着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和车辆不息的在身边走过，感觉自己象是融不进水里的油一样的感到飘忽，如同影子一样。

    有一次，周羽无意间转到母校附近，远远的看到学校的楼厦时心情灰色的直想落泪，急忙调转车逃跑一样的离开了，就象在外面惹了祸的孩子不敢回家一样的沮丧。

    而肖敏，还保持着高涨的热情，依然不停的给周羽找来从报纸上剪下的某个某个公司招聘的消息，然后鼓励他去面试，也许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她一点也没有发现周羽眼神中渐渐浓郁起来的绝望的神色，每次傍晚当周羽送她回家将要分离的时候，她还是那样恋恋不舍的拥吻，攥着周羽的手的她的手的指间的力度牵扯得周羽阵阵心痛，那一刻，周羽就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只想着快点逃离。

    肖敏领第一个月工资的那天，周羽依然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流连，天气薯热如火，他穿着学生时常穿的那件白色棉t恤，骑着自行车闲逛，当他在傍晚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的推开房门时，看到肖敏正围着围裙在简易的灶台旁煮冰糖雪梨水。

    周羽在后面抱着她，头深深埋进她柔软的长发里。

    她停下手，回过身温柔的笑着，说，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换了衣服去家里见见爸爸妈妈。

    周羽转过头，看到门边衣架上挂着的新买的浅蓝色西装，犹豫了下，还是小声的问她，见我，是你恳求的吧？

    肖敏关了燃气，转过身，见他神色有些黯然，便小心的轻声说，才不是的，爸妈早就想见见你了，是我想领了工资后把你打扮的精神帅气的去见他们，才拖到现在。

    周羽还是感觉有些沮丧，默默的走到餐桌边坐下，肖敏过来又拉起他，说，乖点啊，去冲个澡，再把胡子刮刮，我就喜欢看你干净帅气的样子，你现在都有点像中年大叔了。

    周羽打起精神去洗了澡，又刮了胡茬，穿上新买的西装后颓废之色尽去，看上去好了许多。

    肖敏边帮着他整理衣服，边焦急的看着手表，仔细打量一番后感觉满意了，便欢天喜地的拉着周羽冲下楼。

    肖敏的家，在周羽租的房子的后2条街区，处于宽城区的老干部家属楼区内。房屋多是建国后兴建的3-4层独楼建筑，相互间隔较大，区间绿植参天、草坪翠郁、花坛饰彩，于这个城市间闹中取静，让人感觉清幽祥和。

    肖敏的爸爸妈妈面色温和，谈吐轻缓，虽然对周羽表达出一定的热情，但还是让周羽感到压力，感觉像是初入学生会时面对校领导样的拘谨，距离感油然而生。

    期间都还顺畅，只是在进餐时出了个小插曲，当时肖敏的妈妈像是不经意的问起周羽爸妈的工作情况，周羽便如实的回答，是企业的工人。肖敏在傍边马上解释说，是企业的技术人员，也算是国家干部身份呢。肖敏的爸妈对视了下，便由爸爸转移了话题。

    这个插曲让周羽想明白了自己感到压力的原因，是不够显赫的家庭背景让自己觉察出被轻视，与他们相处虽然看起来还是温暖和谐的，可隔阂依然就在那里，是任何轻声漫语都无法打破的屏障。想明白这些，周羽反而感觉到轻松了，交谈也逐渐自然起来。

    饭餐后，肖敏和妈妈在厨房收拾，周羽和肖敏的爸爸在客厅喝茶。

    我看过敏敏拿回来的你画的作品，很有天分，从中能看出你很善于抓住旁观者的初视感，画面里的主题喜欢用大块的亮色表现，然后又能用远点的弱色去平衡旁观者的视线，帮助他们去理解你要表达情绪的深意，这很好，由突兀再到棉续，能引人联想。

    肖敏爸爸边细品茶味，边慢慢的看着周羽说。

    周羽捧着茶杯，正细细的感受清淡却沁人心脾的茶香，未及感叹茶的品级，已经被这番如师长般谆谆教导的评论感染，脱口而出的问，您也是从事绘画专业的？

    很久以前是的。

    肖敏爸爸目光有些虚远，像是回忆起什么，喃喃说着，随即又定下眼神，略舒了口气，温和的看着周羽笑了笑。

    看着这个笑容，周羽有些感动，第一次在肖敏的家里感受到触动心神的亲切。

    他正想问问肖敏爸爸和绘画有关的往事，肖敏喜笑颜开的搂着妈妈的手臂从厨房出来，等妈妈坐到爸爸旁边后，便松开手过来周羽旁边坐下，顺势又握住周羽的手，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周羽，又看了看爸爸。

    肖敏爸爸还是温和的样子，与旁边的妻子对视下，慢慢端起茶喝着，似在掩饰目光里的不忍。

    肖敏妈妈不动声色的对肖敏说，敏敏，你先回卧室吧，我和爸爸有事情要问问周羽。

    肖敏顿感诧异，有些担心的问，妈，要问什么啊，还要我回避？

    听话，就几个问题，不会时间长的。

    肖敏妈妈语调轻缓，但是周羽听出了其中不容置疑的严厉，便忍着不去看肖敏。

    肖敏迟疑着，还是站了起来，求助的望向爸爸，见爸爸只是低眉喝茶，便又对着妈妈恳求的轻喊，妈。。。

    听话。

    肖敏妈妈简单的说完，便不在看向肖敏，而是平静的观察着周羽。

    周羽能感觉到肖敏妈妈的目光，他抬起头向肖敏轻轻笑笑，示意她安心。

    肖敏红了眼圈，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爸爸，咬了咬唇角，恋恋不舍的松开周羽的手，踟蹰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周羽听到肖敏关上房门的瞬间，心痛了，他知道接下来肖敏爸妈要和他说什么，仿佛从最初和肖敏离开出租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这心痛的感觉，让周羽没了气力，他知道自己此时能做到的就是要努力的保持平静，让平和的情绪维持到自己离开这座城市。

    看着周羽放好茶杯并坐正了身体，肖敏妈妈顿了顿，又看向肖敏爸爸，等肖敏爸爸也放下茶杯，便直接开口向周羽说道，我们知道你现在在这里找工作，很不顺利，是吧。

    嗯，是的，阿姨。

    周羽语调恭敬，但是神态平和。

    需要帮助吗？我和敏敏爸爸还是有些老关系的。

    肖敏妈妈说的很直接，然后依然温和的看着周羽。

    周羽没有回避肖敏妈妈的目光，望着周羽妈妈回答到，谢谢，不用了。

    是不用帮助找工作，还是不用帮助？

    肖敏妈妈问题的条理很清晰，周羽听得出来是事先有准备的，他便还是平静的望着肖敏妈妈回答说，都是，即便是继续找工作，我也想自己找，要对方真的需要我才好。

    肖敏爸爸妈妈对视了下，不易察觉的相互点头。

    肖敏爸爸喝茶不语，妈妈继续温和的对周羽说，你想过以后吗？如果只是你自己的能量，在这里开始的日子会很艰难，毕竟你的户口不在这个城市，能包容你的资源不会很充裕，对吧。

    周羽沉默了，这个现实，他已经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确认过了，尽管他很难面对，甚至不想去面对，因为他深知面对后的抉择是什么。

    看着沉默的周羽，肖敏妈妈也停顿半晌，她在给周羽思考的时间。

    眼前的周羽，让她想起多年前和丈夫的那次彻夜长谈，她深知面对抉择时，孤独无助的情绪甚至能逼人入绝境。可现在她是敏敏的妈妈，无论周羽和年轻时的丈夫有着怎样近乎相同的困境，她明白自己必须要把话题继续下去，因为做为母亲。

    她保持着温和的语调继续又说，我知道敏敏是真的喜欢你，她很多次和我们谈起过你，讲过很多你们在大学的事情，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很正直，做为敏敏的父母，我们也放心你们在大学的交往，可现在你们毕业了，你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生活，现实生活的塑形能力，不是理想可以抗拒的。

    说到这，肖敏妈妈看着周羽忍耐着痛苦但依然清澈的眼睛，忍不住转头看向丈夫，目光中有对丈夫的欣慰也有惋惜，然后又同样惋惜的看着周羽继续说，生活和理想的错位会打击你的，而你的困境会同样影响甚至改变敏敏。

    肖敏爸爸此时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温和的示意她先停下。

    周羽放开抚摸许久的茶杯，迎向肖敏妈妈的目光，像是做好了决定，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一个月的时间，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我努力坚持的，正是我很难得到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和敏敏说，我怕伤害到她。

    肖敏妈妈看着周羽，她有些心疼眼前的孩子，她清楚掘强着坚持理想是一个男人值得尊重的品格，尽管这份坚持更容易伤害到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就像当年自己的丈夫，可那时的丈夫已经经历过家庭砝码的衡量，才舍弃坚持，而周羽还只是个初入社会的孩子，这些对于他而言太过于沉重。

    肖敏妈妈十分不忍，可还是继续说道，敏敏现在还年轻，对于教师的工作也很喜欢，有个良好的开端，这些都有助于她去平和伤口的，如果等你们组建了家庭再去面对，不仅仅会加重对敏敏的伤害，你也会愧疚一辈子的，是吗。

    您放心，阿姨，我该回去了。

    周羽轻声的回答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缓慢的站起，略弯身致意，说，有些晚了，我先告辞了，谢谢您们的晚餐，周羽停顿下，看着肖敏爸妈诚恳的继续说，有家的味道，谢谢。

    肖敏的爸妈也跟着站起，爸爸叹了口气，妈妈眼角有些湿润，转身轻声喊敏敏。

    肖敏迫不及待的跑出卧室，吃惊的看着站立着的三个人，还是肖敏爸爸先开口说道，有些晚了，周羽要回去了，你去送送吧。

    肖敏过来挽起周羽的手臂，担心的看了看爸爸和妈妈，又转头看着周羽问，你们谈什么了？这么久。

    周羽向肖敏笑着，说，谈了很多，挺好的，然后又笑着向肖敏爸妈再次告别，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再见了。

    肖敏爸妈微笑着颔首，示意再见。

    看着肖敏和周羽关门离开，肖敏爸爸再次叹气，对肖敏妈妈说，周羽这孩子挺独立的，是个好苗子，他让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肖敏妈妈看着丈夫，眼神温暖，惋惜的说道，这孩子不会按照别人设定的生活去生活的，注定要困惑许久，敏敏太敏感，会被拖累的，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不像我们那时简单，如果他崩溃了，我们会失去敏敏的。

    周羽和肖敏站在小区的一片松林中，肖敏还是紧紧的搂着周羽的手臂，虽然远处的街灯幽暗，她还是感觉到周羽的神色在渐渐凝固，便小心又不安的问他，爸爸和妈妈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啊？

    周羽没有回答，只是那样看着她，许久不语，眼神中充满留恋。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肖敏焦急起来，摇晃着周羽的手臂。

    敏，我该回去了。

    周羽语气无力，说的有些艰难。

    不算很晚啊，你再陪我多待会儿，和我说说你们都谈了什么？我总感觉不对呢？

    敏，我该回家了。

    周羽加重了语气，看着肖敏的眼睛，艰难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这次，肖敏明白了周羽的话，她钉钉的看着周羽，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手指用力的抓着周羽的手臂，喃喃的说，你不要我了？

    看着周羽痛苦的眼神，肖敏还是哭出了声音，周羽把她深深的揽在怀里。

    如果拥抱可以把两个人永久的融在一起，此刻的周羽愿意用所有的力气去交换。

    肖敏在周羽的怀里哽咽着，然后抬起头看着周羽坚定的说，找不到工作就不找了，羽，我的工资够我们两个人生活了，你专心绘画就好，你的作品一定会有人发现的，你一定能开自己的画展，羽，别离开好吗！

    周羽痛心的闭上眼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眼泪流淌下来，她再次把肖敏搂进怀里，将头深深的埋进她长长的秀发，他不敢放开肖敏，不敢去看她流泪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肖敏一直是快乐的，甜美如仙子，可如今的自己只能带给她伤害，无力扭转。

    敏，让我回去吧，如果要你来照顾我们的生活，我会逐渐找不到自己了，一切都会没有意义。

    周羽的声音在肖敏的发香里颤抖，他知道不管怎样苦苦去回避的结局也终将要面对。

    我不会介意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羽。

    肖敏在周羽的怀里哭着，她虽然这样说，可他她清楚介意的是周羽自己，如果他不能保持尊严，他的心会死去，像没有了养分的枝干，终会枯萎断离。所以她哭的愈加伤心，喃喃自语，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羽。

    在周羽的怀里，肖敏渐渐没有了声音，虽然眼泪依然在流淌，却像是哭尽了力气。

    许久之后，周羽轻轻放开肖敏，托着她的脸颊，轻声说，敏，对不起。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肖敏没有回应他的歉意，抽泣许久之后，失神的轻声问他，会忘了我们大学的日子吗，羽？

    不会的，敏！

    肖敏凄然的笑了，她吻向周羽。

    那一刻，两个人的眼泪还是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