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竹泳，林奕持竹剑迎风而武，剑花剑影，轻盈灵动。
“一哥一哥……”
武间远处有声好似八方欢呼悦喊，风送声远。林奕剑花未驻，不应不答。
“一哥一哥……”
声已近，林奕武着剑，回身间，看不远处一石上，一人挥手致意。无奈停下舞间，飞身上前。
“二妹，今儿也好漂亮！”
林奕身未至而问先行。这会刚刚踏上石上，看二妹——林琳儿身上衣物亦是寻常衣物，头上发型、发簪、耳坠也是久有。便知自己说事早了。
“哼，敷衍！”林琳儿鼓着脸蛋，眼神不满，微撇着头的动作更加的显示她的不满。
“这下还有什么说？”不等林奕接话，林琳儿回过头来，上前一步接着问责似的说道。
“哈哈……”林奕哈哈一笑，掩饰自己尴尬，而后干脆反问道：“难道二妹今儿不漂亮？琳儿今天可漂亮极了。小脸蛋的光都比以往好了，是有什么好事吗？”
以往林琳儿这般急忙找着自己，不是要展示她新到手的衣物、发簪，就是新学来妆容、发型。所以林奕还未细看便先夸赞了出口。不过事已至此，林奕只得拐着弯，一边夸赞着林琳儿一边转移话题，顺带问事儿，林琳儿这般过来，肯定是有事，而且还是好事。
林琳儿依旧不满的看了眼林奕，而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激动的说道：“一哥，要出山了，阿爷要带我们出山了。”
林奕被这消息冲的有些愣然，这微风吹过身体时，一身激灵。
林奕一个跳脚转身，几次拍手捏拳，最后不可置信的问道林琳儿：“真的？”
“当然真的了，阿爷刚刚跟我说的，就在这几天了。”林琳儿亦是高兴，刚刚看着林奕高兴的上蹿下跳，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那老头儿，那老头儿，定是他仇家已经是没几天可活的了，这才舍得出山，他再不出山，就大仇不得报了。”
林奕和林琳儿都是孤儿，从记事起，就已经被老头儿捡到养在这深山老林里。
老头是个很不靠谱的人，从两人名字的由来都可见一二。一、二，是的，老头给两人起的名字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让林奕觉得两人就是老头捡回来的工具人。
事实证明，林奕确实是工具人。林奕学会烧水做饭那天，老头从未烧过一次火，做过一次饭；林奕学会打水洗衣那一天，老头再也没有在河边打过一次水；林奕学会劈材砍竹那天，老头再也没拿起斧子。
哪怕做的饭难以下咽；哪怕洗的衣不干不净；哪怕那会自己根本就劈不够柴火以供三人使用。
老头也是个神秘的人，他识文断字，拾草为剑，能文能武的。可惜是个瞎子、还是个瘸子，而且两者看起来都不是先天的，因此林奕才说老头儿有仇要报。
“一哥，阿爷真的有仇家吗？”林琳儿被林奕这么一喊，脸色都暗淡了下来。
林奕看向林琳儿，这个答案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会林琳儿问起这个，其实是心中有所动摇。
何止是林琳儿心中有所动摇呢？林奕也是一想便心中动摇。
老头儿这么强，都被人打断了腿，刺瞎了眼，逃到这里养起了一和二。
自己这个奕啊儿啊的，凭什么给老头报仇呢？大概也就在老头仇家门前染一下红门了。
“琳儿放心，老头要我们出山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怎么舍得让我们踏出这个地方呢？”林奕虽然心中也没底，但还是宽慰起了林琳儿。
“嗯。”林琳儿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点点头。
“我们先回去吧！看看老头儿怎么说的。”林奕心中一横，自己这条命也算是老头捡回来的，大不了换回去得了。至于林琳儿这边就得看一步走一步了。
两人穿梭在竹林间，步伐轻快，一步间犹如缩地成寸。不消多久，竹林有响水，天空阳芒而入，一片空地转而出。
地上竹屋三间，正屋略大，一厅两室，一室属于老头，一室藏有千书，其书涉略宽广——上天下地，前史后占，左数右艺，中藏于武。小小书屋，便是世间小全了。
林奕时常见老头持书而“读”。就像现在，老头坐于竹屋室外刚好晒到太阳的地方，一手持书，好似看的津津有味，一点不像瞎子。
“看什么呢？老头儿！”
林奕因为从小的悲惨生活，所以语气并没有林琳儿那般对老头尊重。毕竟小时候一路骂到大的，老头也从未说过自己不是，好似自己叫他老头儿还是阿爷都一般，现在也是难改了。开口闭口便是老头。
“前朝书。”老头一边给林奕看了眼书名，一边淡然回道。
林奕看去——《昊史》，前朝正史。
林奕上前一步问道：“看到哪儿了？”
“聊生，外强敌窥境。”
林奕撇撇嘴，这是老头看的那页第一句话。自己问老头真看假看，老头回自己真在看。
“我读给阿爷听得。”林琳儿仰首挺胸，骄傲的站出来回答道。
林奕了然点点头，其实林琳儿不说，林奕也能猜到。毕竟这里就三人，自己没有读给老头听过，那就只有林琳儿了。
老头在两人小时候不辞辛劳，依靠在老头手上按着书上字形划来划去，沟通交流，才慢慢学会了认字。说不准就是为了这一刻。
至于这新书是哪里买的，林奕就不问了。因为老头不想说的，是坚决不会说的，关于老头怎么拿到物资书籍等等的，老头是不会回答的，所以自己问了也白问。
“听说我们要出去了？”林奕问道老头可能会回答的。
这片竹海是个迷宫，货真价实的迷宫，它好像活着一样，不管是怎么尝试，哪怕最是笨拙但有效的中心标记法或者沿着水路走在这里都没用，因为这个竹林会摸除一切标记，所以林奕都没能走出去过。
“是的，等我在细细看一遍这书。”老头示意了下手中书籍说道。
林奕再次把目光看向拿本《昊史》，按着老头细细看一遍的速度，应该得有个三五天。
“怎么舍得让我们出去了，我还以为得为您养完老，您才舍得让我们出去了呢？”林奕半是玩笑的试探道。
“该出去看看了。”老头一边认真的看着书，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出去干什么？”林奕接着问。
“看世界。”老头的双目从书中离开，好似认真的“看”着林奕和林琳儿，一会，认真的就像一字一措的说道。
本被老头看的紧张，正襟危坐起来的林奕一下塌下来肩膀，有些不明所以的重复道：“哈？看世界？”
“嗯。”
“看什么世界？”林奕摸不着头脑的接着问道。
“卖艺说书。”
“哈？”林奕看了眼同样震惊不已的林琳儿，就着有些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说道：“卖艺说书？”
“家里花销不够了，是时候出去挣点钱，顺带你们看一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老头说完便又埋头书中，看样子是不打算管两人的问题了。
“是吗？”林奕是相信的，连一丝怀疑都没有，老头就是在撒谎。尽管老头没有撒谎这个癖好。
看看老头的样子，在看看时间。算了，追究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干什么呢？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到时说。现在该是午饭时间了。
林奕无声叹一口气，便走向西偏房，这里是厨房，顺带也堆放一些杂物。
林奕走进后没多久，林琳儿也跟了进来，顿了顿后，小声的说道：“一哥，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老头不说，我们还能瞎猜吗？不过看来卖艺是卖定了。哈哈，不过，你拉二胡，老头说书，我就想笑。”林奕说着说着真就笑了出声。
“笑什么呢？你就不用上了？”林琳儿在林奕腰间一扭。
“啊！”
林奕看去林琳儿脸上红晕，知是琳儿羞涩上了身。换位思考下，林奕也羞人。
不过林奕没有因为林琳儿的羞嘁停下话刀，接着说道：“我啊！我当然是镖头啊！到时候有什么泼皮、二流子看你漂亮要人、看我们钱多要砸场什么的，我不就有用了？”
“什么要人，净是胡话，再说了，我也很能打哩，阿爷就更不用说了。我看最多我拉二胡，你说书。阿爷那么大了，你也好意思阿爷说书？”林琳儿脸蛋更是红润。
“你不懂了吧？说书就是要人上了年纪才地道。还有，我那会说书啊！老头那些书，我都没看过几本。”林奕要忙三人家务，在有意识觉得老头有个仇家的时候，时间更是全交给了练武上。哪有什么时间看书呢？
就是林琳儿也看的书比自己多多了。林琳儿平时是琴棋书画武，时不时的不知道老头哪根筋不对还会教她梳妆打扮、女红，属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羡煞林奕的同时，也让林奕对老头的尊重更下一层楼。他这梳妆打扮和女红技术，一看年轻的时候就不正经。说不准就是和人家抢女人抢输了才解的仇。
“偷懒还有这么多借口。”林琳儿说完放松下来不少。
稍等片刻后接着说道：“阿爷骗过我们什么吗？”
“嗯，没有。”
老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兴许是没必要，反正说的事情中已知的里，是对两人没有撒过慌的。
“不过你也别太放心，以前就问过他有没有仇家，他可是沉默的。”
“怕什么，打起来肯定你上啊！”
“我也希望这样。琳儿，他要是要你出卖自己，我们就不叫他阿爷了好吗？”
……
“看着吧！万一是个温文儒雅贵公子呢？”
“一边去，我要生火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