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晏同林看向谢承胤的眼神也和煦了许多。
二人这边说着话,就到了明仪宫前头。
杨昭出来吩咐小太监去换新茶来,刚转身准备回去伺候,就看到踏阶而上的谢承胤,便停下了脚步,在门口候着。
谢承胤跟杨昭混得也不是一般的熟,他一本正经的打趣道:“杨公公是不是早知道我带了好吃来,所以特意在这等着我呢。”说着还顺手扬了扬手里的食盒。
杨昭笑了起来,“小侯爷,奴婢哪敢惦记您的吃的。”
谢小侯进宫来,带来的东西自然是给陛下的,除非陛下赏,否则他哪能吃得到。
杨昭收了笑,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跟随在谢承胤身后的人。
在谢承胤面前笑得和花一样灿烂的杨昭,转头看向晏同林时,一张脸就只剩下了不屑,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的,“晏大人,您不是在家休息呢,怎的还进宫来了?”
杨昭是天庆帝的心腹,在宫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太监,想要顺利的见到皇帝,还得靠他,晏同林自是不敢怠慢。
“我有关于赋税之制的想法想禀告陛下,劳烦公公代为通传一声。”
晏同林很是恭敬,但关于改制的事却是一句都没有过多透漏,晏辞说过,这事只能说给陛下听,在见到陛下之前,半句也不能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听话的照做了,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他还是十分重视的。
杨昭眉头一拧,语气里颇有些好言相劝的意味,“晏大人呐,您还敢提赋税,先前那些流民好不容易才送回原籍,如今陛下正为如何安置而头疼呢,您就别来找不痛快了。”
晏同林犹豫了,杨昭的话他听懂了,他说陛下如今还在气头上,他进去旧事重提,除了只会让陛下更加恼怒,别的什么也谈不成。
可要是不说,日后怕是再也没有见到陛下的机会了。
晏同林还有些雀跃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谢承胤本不想开口,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把晏同林送进宫里来,可看着晏同林犹犹豫豫的样子,他都着急了。
罢了,所谓帮人到底,送佛到西,他就再帮晏同林一把,好处嘛,他就去找晏辞要好了。
反正他对晏辞想出的能让晏府起死回生的法子也好奇的很。
“这有什么,还有我呢,我先进去探探皇帝舅舅的口风,我带了好些吃食,先进去把舅舅哄高兴了,晏大人你再进去,说不定就有得谈了。”
晏同林听得眼前一亮,这谢小侯爷还真是善解人意啊,不愧是想当自己女婿的人,就是有觉悟,都已经开始为未来老丈人排忧解难了。
杨昭却神色不愉,但谢小侯和晏同林不同,不是他两句话就能说动的。
只是他有点看不明白,这谢家,什么时候和晏家有关系了,能让谢承胤上赶着去帮晏家,莫非是收了什么好处?
还没等他想出头绪来,谢承胤就已经往明仪宫内走去,杨昭忙不迭的跟上。
纳凉殿的罗汉床上,天庆帝双腿盘起坐在案几前,淡淡的龙涎香气充斥着整个殿宇。
殿正中放着一个冰盆,丝丝凉气萦绕在殿中,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身在其中的人也只会觉得凉爽舒适。
谢承胤一进来,就舒服的吐了口气,“舅舅,您这可真凉快啊!”
天庆帝从奏折里抬起头来,紧皱的眉头一松,脸上也带上了慈爱的笑。
“臭小子,又来蹭吃蹭喝了。”
谢承胤将食盒往旁边一放,“哪能啊,我是带了吃的来的。”
“呦呵,今儿有长进啊,这是有准备啊,说吧,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谢承胤一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几碟子小点心摆了出来,一边道:“舅舅您这次可想错了,我这回是专程来给您献宝的,您可别小瞧了这几碟点心,看着小巧玲珑的,在宫外卖的可火了。”
被谢承胤的连番夸赞引起了兴趣,天庆帝捏起一块看了看,“瞧着也没什么不同啊。”
“您尝尝,奇特之处在里头呢。”
天庆帝将信将疑的将点心放在口中小小的咬了一口,以为里面是甜的或者咸的,没想到,是凉的。
满口的凉意随着被咬开的点心弥散开来,细腻的馅料如同流动的凉气,从嘴巴顺着咽喉流进胃里,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凉爽。
天庆帝颇感惊奇,“这里头的馅料,是冰做的?”
“是的,这叫冰沙,是打碎的冰混着果酱做的,既好吃,又能解暑。”
“不错不错。”
接连吃了几个冰沙点心,天庆帝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谢承胤便开始为晏同林铺路。
“听闻户部尚书晏大人有关于赋税之制的想法想要禀告,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舅舅要不要见一见?”
天庆帝眉头一皱,想起因为难民一事已经将户部上下的官员停职的停职,下狱的下狱,户部尚书此时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家听候发落才对啊。
“晏同林,他怎么进宫来了?”
“是我进宫的时候看到他被拦在外头,便带他进来了,舅舅您要是不想见,我这就带他出去。”
天庆帝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站在一边始终没有吭声的杨昭朝殿外使了个眼色,就有小太监出去请了晏同林进来。
晏同林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不知情况如何的他有些心焦,加之天气炎热,他官服之下的里衣已经被汗浸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这时终于有人出来了,那小太监冲晏同林行了礼,“晏大人,陛下让您进去了。”
晏同林一喜,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进了明仪宫。
殿内的清凉让晏同林焦躁的心慢慢稳定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里打着腹稿,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罪臣晏同林,参加陛下。”
“起来吧。听说你有赋税之制的想法要同朕讲,说说吧,什么样的赋税之制。”
晏同林起身站在下面,头也不敢抬,开始说起晏辞告诉他的,那个新的赋税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