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往前走去的步伐猛然顿住,不可置信的伸手拉住了身边的谢承胤。
“谢承胤,我没听错吧?”
谢承胤亦是震惊万分,他平淡的神情慢慢染上了厉色,声音如同淬了冰一样的冰冷:“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
晏辞既惊诧又不解,之前天庆帝明明说的是要将秋芙蕖赐婚给谢承奕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难不成是她意会错了?
就在二人怔在原地的功夫,那边杨昭已经将天庆帝的赐婚圣旨宣读完毕,随即将手中的卷轴一合,双手捧到了谢承奕的跟前。
“谢侯爷,接旨吧。”
谢承奕上前一步,恭敬的从杨昭手里接过圣旨,而后朝上座的天庆帝俯身一拜,“谢陛下!”
而此时女席这边也走出来一个娉婷的身影,那抹鹅黄色的倩影在谢承奕身边站定,也随即向天庆帝盈盈一拜,“臣女谢陛下。”
不用说,晏辞也猜到这个人是谁了,更何况她之前还通过秋芙蕖的介绍和萧以珠有过一面之缘。
想到秋芙蕖,晏辞心头猛的一紧,从来到避暑山庄,她还没有见到秋芙蕖呢。
不知道赐婚这件事她知不知道,又或者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没有出现。
晏辞的视线在接受众人道贺的两个人身上一扫就要挪开,却猛然瞳孔一滞又转了回去,因为就在他们二人斜对面的人群中里,站着秋芙蕖。
今日的秋芙蕖打扮的很漂亮,一身榴红的曳地百褶裙,颈间戴着一串红璎珞,端的是高贵冷艳娇俏可人,比起站在谢承奕身边的萧以珠,不知耀眼多少倍。
可此时的她呆愣的站在众人之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一双明亮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又让人心生怜惜。
这个模样的秋芙蕖,除了晏辞,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晏辞当即绕过人群朝秋芙蕖走了过去。
“秋芙蕖。”
晏辞语气轻柔,走到秋芙蕖身边拉起她的手,将她从人群里拉出来后带到了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听到有人喊她,秋芙蕖眼睛转了转,呆愣的神情总算是有些松动,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晏辞以后,嘴唇嗫喏着说道:“不是我……”
晏辞正想着安慰她,秋芙蕖却嘴巴一咧,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声音在这有些热闹的宴席上都分外嘹亮。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继而纷纷朝秋芙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坐在上首的天庆帝也看了过来,待看到扑在晏辞身上放声大哭的秋芙蕖时,眉头猛然一皱。
他想到过秋芙蕖会不高兴,却没想到人直接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哭起来,虽然有情可原,但委实有些失礼。
天庆帝只能假装不知道是谁在哭,朗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杨昭早就将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等到天庆帝一问,他就立即回答道:“回陛下,是秋大小姐不知为何在哭。”
天庆帝锋利的眼神瞥了一眼杨昭,“那便将人带下去好生安抚吧,莫要搅了大家赏花的兴致。”
杨昭立时心领神会,这哪里是怕搅了赏花的兴致,这是在担心秋芙蕖闹起来不好收场。
众所周知,秋芙蕖爱慕谢承奕多时,大家都以为在她的努力之下能等到冰山融化的那一天,结果感情还没萌芽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赐婚斩断了。
杨昭也不明白,天庆帝和晏辞说话时他也在场,他听那意思原也以为天庆帝是要为谢承奕和秋芙蕖赐婚的,可是今日宣旨时看到圣旨上萧以珠的名字时,他也愣了愣。
要不是反应快,他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
容不得他多想,杨昭吩咐着徒弟胡里带着几个小太监过去将人速速带走。
和秋芙蕖站在一起的晏辞却不怕被人注视,她坦然的任由秋芙蕖抱着,并没有制止秋芙蕖哭泣,只是用手拍着她的后背以做安抚。
等到看见几个小太监冲过来时,她目光冷冷的一瞥,竟是让几个太监都顿住了脚步。
领头的胡里心中讪讪,有点不好下手。
他们要带走的是两个贵女,不是犯了过错受处罚的宫婢太监,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过强硬的拉走怕是不大合适。
胡里只能委婉的轻声劝慰:“小晏大人,秋大小姐,这里不是个哭的地方,要不奴才带您二位去山庄的小院里吧。”
没人理会他,一个正哭的忘乎所以,而另一个,一看眼神就不是善茬。
正在这时,谢承胤却走到了天庆帝跟前,恭敬的一礼后,道:“陛下,这门亲事,臣不同意!”
不仅天庆帝大为惊讶,已经被秋芙蕖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注意力再次被转移,个个张大了嘴看向了谢承胤。
谢承奕看着突然站出来的谢承胤,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拉了一把弟弟,“你胡说什么。”
然后便转过头朝天庆帝一揖,“陛下,舍弟胡言乱语,请陛下勿怪。”
说着拉着谢承胤就要走,却被谢承胤坚决的甩开了。
“我是认真的,我们永定侯府绝不和萧家人结亲。”
掷地有声的语气让谢承奕为之一愣,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谢承胤。
素常嬉笑的谢承胤此时面色冷峻,冷漠的神情像冬日里凌冽的寒风,那股子陌生的气息让谢承奕忍不住松开了拉住谢承胤的手。
此时站在原地未动分毫的萧以珠神色也有些难堪,她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捏住了裙角。
有着旧疾的腿在这一瞬好像疼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就朝地上摔去。
谢承奕离得不远,见状眼疾手快的就折身过来要接住萧以珠。
可一道身影已经先他一步将萧以珠接在了怀里。
萧以珠惊慌失措的抬起眼眸看向接住她的人,强忍着疼痛的眼眸泛起了微微红意。
“大哥。”
萧定炎关切的看着萧以珠,将她抱起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这才直起身看向谢承奕兄弟。
眼中的柔和倏然退的干干净净,浸着凉意的眼睛如同幽深的潭水,表面平静实则暗藏杀机。
他薄唇轻启:“既如此,那这门婚事就作罢,我萧家女儿,也并非只你谢家儿郎可嫁。”
萧定炎声线低沉森凉,高挑的身形转向天庆帝,俯身道:“陛下,臣替家父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取消两家的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