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珠冷笑中带着庆幸,她就知道是这些人没看清楚乱传的。
雁的腿明显是健全的。
可这时,还在笼子里的另一只雁看见笼子被打开了,扑棱着翅膀就往外跑来。
可它慌乱又歪斜的身子让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真是只瘸腿的鸿雁!
萧以珠更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谢承奕怎么能送一只瘸腿的雁给她。
萧以珠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然而下一瞬,她抬手就抓住了那只要逃跑的雁细长的脖子,用力的朝地上丢去。
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和大雁惨烈的哀嚎声响起,那只摔在地上雁蹬了两下腿后,不动了。
没有鲜血,也没有惨烈的场面,就是一只肥硕的雁保持着被折断脖子的姿势躺在了地上。
令人有些心惊。
男宾这边,萧成章陪着自己的老友们小酌了两杯,兴致正浓,管家萧丙林就匆匆跑了过来,附在萧成章耳边小声道,“相爷,二小姐把雁摔死了。”
萧成章心头一颤,看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眼色,控制住面上的惊诧,温和的笑道:“我还有些事,先失陪了。定炎,替为父招待好客人。”
萧定炎正和谢承奕喝酒,听到萧成章的声音,颔了颔首道:“放心吧父亲。”
萧成章脚步匆匆的离开席面,一边往女席这边走,一边问萧丙林,“何故?”
萧丙林是萧府的老人了,他原本不姓萧,因为跟随萧成章多年又忠心耿耿,特被赐了和主人家一样的姓氏。
他结结巴巴的不敢直说,但萧成章显然有些不耐烦,看着主人似是要生气了,他咬了咬牙道:“是那雁,那雁是瘸的。”
短短的一句话说完,萧丙林已经是一身的汗。
萧成章脚步一顿,似是没有听明白一样,重复了一遍:“瘸的?”
只是一瞬功夫,满脸疑惑的萧成章顿时大怒道:“岂有此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这瘸雁,就是在暗讽他女儿的腿。
萧成章沉着脸色吩咐萧丙林,“你去席上把永定侯叫来,就说我在书房等他,还有,那女席上的雁,也收拾一下送过来。”
就在萧丙林要走的时候,萧成章犹豫了一瞬道:“以珠那里,让人过去看看,安抚一下情绪,别再闹出什么乱子。”
萧丙林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萧成章皱着眉,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在永定侯府的谢承胤,此时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院中的小椅上晒太阳。
秋意渐浓,空气中没有了夏日的酷热,吹来的风中都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让人身心舒畅。
微风正好,阳光不燥,谢承胤闭着眼,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一样。
七寸站在一边嗑瓜子,六喜坐在桌边剥桔子,剥完皮再将上面丝络也剥离干净,这才一瓣一瓣的摆放进手边的果盘里。
七寸看着从早晨起来开始就一直挂着浅笑的谢承胤,知道谢承胤并没有睡着,便问道:“公子,您今儿很高兴?”
谢承胤睁开眼眸,一双黝黑的眼眸散发着得逞的坏笑,他并没有直言,而是反问七寸,道:“何以见得?”
“您都笑了一早上了。”七寸伸着脑袋好奇的凑到谢承胤跟前,道:“公子,今儿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谢承胤轻轻的笑着,视线扫了一眼满脸好奇的七寸,然后望向了湛蓝的天空,有鸟儿在空中飞过,然后落在了他身后高大的树枝上。
于他而言的确是好事,但对别人来说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你去相府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乐子。”
七寸嗑瓜子的嘴停住了,惊讶道:“公子,你干了啥,大公子可也在相府呢。”
他知道公子不想大公子娶萧家二小姐,听公子这话中的意思,他很可能为了破坏这门亲事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谢承胤没再说话,闭上眼继续假寐,七寸将手里的瓜子往怀中一塞,快步往外面走去。
公子让他去打听,还笑得那么不怀好意,肯定有大瓜。
相府书房,谢承奕坐在萧成章下首,宽敞的书房里气氛有些压抑。
萧成章没有开口,谢承奕也就安静的坐着,就这样两人都沉默了良久,直到管家萧丙林走了进来。
萧丙林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进门后冲二人行了礼,就将提着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揭开上面盖着的黑布后就退到了一边。
谢承奕一眼就认出了那笼子及里面的那双鸿雁,而此时,里面的雁一只畏畏缩缩的蹲着不动,而另一只躺在笼子底部,是真的一动不动。
即便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谢承奕一个习武之人,眼力是何等的尖锐,一眼就看出躺着的那只雁已经死了。
心中震惊不已,面上竭力保持着镇定,起身朝萧成章拱了拱手道:“相爷,您叫我来可是因为这雁的事。”
萧成章冷哼一声,“正是,本相以为永定侯是坦荡之人,没想到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真是让本相开了眼了。”
看出萧成章是真的有些生气,谢承奕愈发恭敬,“我不知是何处惹了相爷不快,但容我解释一下,这双雁的确是我送来的,但交到府中之前都还是活着的,不是我要推卸责任,只是想同相爷说明事情的原委,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萧成章道:“本相要问的不是这雁的死活,而是这雁,为什么身带残疾,你是何居心!若是不愿意娶我萧家女儿,大可去陛下面前说明,何必在背后搞这些见不得人的。”
“我没有。相爷,娶二小姐我是真心的,至于您说的雁是残疾的,这又是从何说起?”
“不信?你自己去看。”
萧成章冷着脸,看着谢承奕朝笼子走过去,然后提起那只死雁仔细观察起来。
那雁全身上下并不见伤痕,除了它脖颈处的骨裂和左脚上陈年的旧伤。
若说是残疾,应当就是左脚上这处了,因为脖颈上的那处,是死因,手法很干脆,一击致命,堪称辣手摧雁。
将雁放回笼子里,又提起另一只雁查看了一番,这只没有任何的伤,就是被吓到了,怂的和个鹌鹑似的。
检查完,谢承奕接过萧丙林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就转向萧成章。
“相爷,这雁的确有陈年的旧伤,是我失察,任凭相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