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谈条件,自然需要看各自的资本,而凡人与修真者谈条件,更需要莫大的勇气。
盘算沉思这几个月经历的种种,再结合搜魂得来的信息,终归是将七十年前那场动乱厘清了**分。
获知大概原委以后,钟紫言心里并不好受,那是一种即怅然无奈,又愤懑,还带着些许激昂兴怒之意。
“因那几家谋划我赤龙门多年,紫云山在暗中逼迫凡俗改朝换代,这其中以我钟家为首的忠义党派自然不愿意受紫云山裹胁。
天墨爷爷一生刚正不阿,为天下安定不知费了多少心血,被修真之人逼迫出卖姜国,哪里会好受,遂联合那三家准备誓死抵抗。
他也知道身为修真者,不能随意滥杀凡俗,不然对方也不会主动去与他商量。
可惜其余三家哪里能抵挡的了长生的诱惑,联合起来对付钟家,爷爷最后再去妥协,为时已晚,不仅累及满门被屠,更使紫云山那当初招揽之人心生厌恶,设了四家子孙若有有缘拜入紫云山,只能存活一门的规矩。
这也是紫山即便拜入紫云山还要逃出来的缘故,想必他自知灵根资质不如李连英,遭受了一两次迫害以后果断逃出山门,才得以活得性命。”
陶寒亭叹道:“修行之路,一步差步步差,他资质虽然不高,但觉悟可超过了太多人,能及时放弃在宗门呆着就有的诸多利益,足见其意志坚定,遗传了掌门祖辈高尚品格习性。”
钟紫山已经死去多年,与其说陶寒亭赞扬他,倒不如说赞扬的是整个钟家。
人的品行习性除了后天培养,多少还是会遗传一些祖辈们骨子里的东西,常言所谓‘命由天定’,基本说的就是这种意思。
夜色渐深,陶寒亭忽而有所担忧:“掌门,你血煞锁心咒虽说颇为神妙,但若是那小子回去找金丹修士破解,难保不会消除罢?”
钟紫言平静道:“放心,我二十年来潜心专研此术,早已能将其融入血肉心窍内,他但凡敢教别人破除,修为低劣者还好,一旦超过我的修为,必定一处即爆,整个人受煞力由内到外浸染,三息内必死无疑,除非他紫云山诞出一位元婴!”
陶寒亭笑了笑:“这倒是难为他家了,这一派内的各处分支向来不合,百多年间屡有争执,诞生元婴怕是得再等几千年。”
普通金丹门派,如果能延续千年,一定是会有强人诞生的,可惜绝大多数都撑不了三五百年。
“现在想来,当年幸亏提早遇到师父,不然我亦要入那紫云山修炼,又不知会遭遇何种境况。”钟紫言感慨两句,对陶寒亭道:
“如今已然确认此派亦是当年参与谋害我赤龙门之一,将来势必要找他们算账,你且先随我去王城走一遭,了结那里的事后,唤上自在儿向福州开动!”
“好!”
二人趁着夜色直向梁国王城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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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翌日上午时,钟紫言和陶寒亭出现在王城那间客栈内。
谷三铜和钟守一这几日没出去半步,互相谈论武学奥妙,钟守一收获颇丰。
中午的时候,燕尾行匆匆赶来客栈,见钟紫言还带着一个筑基期的前辈,心中对自己反叛门里的行为更加笃定,狗腿子般问钟紫言:
“前辈,可得手了?”
“恩,已得手,不过贫道留有李家小娃一命,他日你若回到山门,有机会可以监视一二,不需太费心,将来你们很可能互通身份。”
“晚辈晓得,那前辈可还有其它事务吩咐?”
钟紫言站在窗头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沉寂良久,平静道:“李冶、乔陵二人,牵涉当年钟家灭门惨案,施以子孙弑祖之刑。”
这屋子里也没什么风,但燕尾行就是感觉脖子后面冷的厉害,愣了一瞬,回应道:“是。”
紧接着,钟紫言转过身来,手中突然多出一颗幽光猩红的珠子,淡若道:“此乃【因果祭灵珠】,由贫道精血辅以秘法炼制,凡沾染钟家三代血债之人,靠近十丈内,必然头痛欲裂双目见血。”
珠子慢慢飘入谷三铜的手中,钟紫言同时还给了他五道低阶隐身符和一瓶不知名小瓶,“灵符以清神水沾点贴身,一次可藏匿十二个时辰,切记不可连续使用。”
也不需要说太明白,谷三铜已然领悟钟紫言要让他去干什么。
当年的事虽然时过境迁,但还有一些老东西活着,既要了断尘缘尘怨,清除他们是必然的。
两件事吩咐完,钟紫言先驱走燕尾行,临别时最后说了声:“你好生修炼,他日若得机缘突破练气,贫道亲自招你入我山门!”
燕尾行躬身拜礼:“晚辈自会勤苦修习。”
燕尾行一走,钟紫言招手裹挟自家几人离开王城,不一会儿来到城外山岗陡坡。
谷三铜知道,他也该离开了,但他舍不得放弃这次照面,走访山川河海,苦苦追寻仙迹,为的不就是跟修仙之人讨教一二方外之术。
落寞之际,却听钟紫言道:“三铜,本命灵根虽是天受,但经窍体魄却是自练,你武道一途天资卓越,无需陷入不能修真之憾,人生而不由自主,每一个人手里的棋子都不一样。
执棋者,匡也,贪不得别家棋子,棋局已明,自该走好自己手里的棋,是黑是白,是斩蛇还是屠龙,全看你布棋之道。”
谷三铜顿了良久,执礼道:“弟子愚钝,只懂得其中三四分道理。”
“哈哈哈,你实则已然全悟,只是还不自知,且去做事罢。”钟紫言摆了摆手。
“师伯,弟子还能再见到您么?”谷三铜见钟紫言三人的身影逐渐飘忽高空,急切问到。
下一刻,耳中模糊穿入钟紫言的声音:“做完事后,可去江北辛城外烟波古刹隐世修行,那里尚有残余灵气,可助你完善易水密经……”
谷三铜也不知道钟紫言是否回应了他,但当下得到指引,心里觉得日后还是很有机会见面的。
于是朝着珠子示意的方向快步离去。受了令,自然得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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