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帐暖,今日是永宁郡王世子和永川侯大喜之日。
......
白日,姜南溪做好了喜糕,让身边的宫女拿着她的牌子出去,把东西送到永川侯府。她刚入宫不久,不能出去见自家哥哥,不能亲自见证姜忱穿上喜服,她有些伤心。
她杵着下巴,瞧着窗边前些日子皇后送来的一只雀儿。小东西吃得胖乎乎的,现在正呼呼大睡。
“小主,您无法出去,世子爷可以进宫,许他们明天就进宫了。”粉桃凑到她身边小声安慰。
“也对。”姜南溪起身,“厨房里是不是还剩一些喜糕?”
粉桃道:“对,小主要吃吗,奴婢去取来?”
“不,打包好,本宫要带去给皇上吃。”
......
姜南溪刚进宫,根本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虽然尚未侍寝就破格有了个贵人的头衔,但她知道,那不过是帝王对姜家的安抚。
帝王一有时间就往贤妃那里跑,贤妃膝下孩子一死一傻,她自己疯了一段时间,还能复宠,已经不是有手段可以形容的。
趁着皇帝不注意自己,姜南溪去御花园走走,看到一片湖,让宫女给她找来鱼竿,斜倚在亭子里,等鱼上钩。
在岭南的日子,姜南溪和姜忱更多时候去山里下河摸鱼,林间凉爽,可以待一天,到了饭点就将鱼烤了,撒上从家里带来的佐料,鲜香入味。
宫墙一眼望不到头,巨大的落差让姜南溪有点想哭,风一吹,眼泪就干了。
正逢这时,鱼竿往下坠,郁闷的情绪散了一点,姜南溪正要施力,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齐刷刷下跪。
“皇上万安。”
姜南溪手中的鱼竿滑落,鱼带着杆一起跑了。
她内心翻了个大白眼,眼圈迅速红了,迅速朝身后明黄色的身影行礼。
姜南溪漂亮又单纯,不懂得如何隐藏情绪,一点点怨怼都展现在脸上了。皇帝心头一动,亲自将她扶起。
“淳贵人这是受了什么委屈?”皇帝不怒自威。
姜南溪鼓起脸颊,不愿意看他,“都怪陛下,把臣妾钓的鱼都吓跑了。”
皇帝身后的福贵公公看了一眼淳贵人,行了个礼,“贵人,御花园是不允许钓鱼的。”
姜南溪呆滞了一瞬,小心翼翼觑皇帝的神色,奈何什么也看不出。
“那臣妾回自己宫里禁足。”说完就要从皇帝怀中起身。
姜南溪是同批秀女当中位分最高的,锦绣宫除了她在住,还有几位已经侍寝的答应,估计是不符合皇帝的喜好,所以只抬了一个小小的位分。
她一个秀女还未侍寝就封了贵人本就不符合规矩,但不符合规矩得多了,福贵也就看淡了,他也不敢随意揣摩皇帝的心思。
皇帝紧紧抓着她的手,姜南溪挣脱不开,只能顺势在亭子坐下。
帝王沉声道:“你倒是会自己罚自己,都越过朕了。”
姜南溪轻哼:“臣妾还是知道宫里的规矩的,只不过还没有福贵公公那么细致,多谢福贵公公提醒。”
福贵连忙弯腰:“贵人不敢。”
皇帝大手一挥,“好了都退下吧,守在这里作甚。”
亭子里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退了出去。
姜南溪也不知道如何开启话头,见皇帝也没有罚自己的意思,胆子大了一点:“陛下。”
皇帝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带着审视,没有说话。
“臣妾晚上睡不着,认床。”
皇帝怔愣一下,还以为她要讨什么赏赐,原来就是小女儿家的抱怨。
姜南溪还住在偏殿,主殿没有主人,但她们的位分都不足以成为一宫之主,至少要是妃位。
皇帝道:“哪里睡得不舒服,内务府没有伺候好,朕治他们的罪!”
姜南溪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家。”
女孩声音带着哭腔,似乎对于罚人一事还没有具体的感受,现在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显然吓到了她。
帝王迟迟没有说话,姜南溪怯生生抬头,刚好撞进他深沉的眼眸,又飞快低下头去。
若是平日里,这样不识规矩,帝王肯定要生气,看着女孩跟着羞怯的鸟儿一般,他轻叹一声,扶起了她。
谁能想到姜家的小女儿养的这般单纯莽撞。
“福贵,”一听到帝王的声音,福贵佝着背掀开帘子进来,就听面前帝王道,“淳贵人机敏纯灵,颇得圣心,封为淳嫔。锦绣宫主位缺失,淳嫔暂居。”
福贵面露为难:“陛下,这不合规矩......”
尚未侍寝就将淳贵人抬这么高,不知是福是祸。
“请陛下收回成命。”姜南溪也跪在地上,心脏砰砰直跳。
君命难违,“晚上就翻淳嫔的牌子吧。”
福贵低下头:“是。”
姜南溪猛地抬头,跟个呆头鹅一般,湖边风大,将她的发丝吹散,帝王宽大的掌心温热异常。
她惊疑不定,对皇帝露出一个纯稚的笑容。
......
福贵身边的小太监收了糕点,笑眯眯地说:“淳嫔娘娘,陛下正在毓秀宫里呢,劳烦娘娘跑这一趟,等福贵公公回来,娘娘的心意一定会到陛下那里的。”
毓秀宫是贤妃执掌。
粉桃递给他一个小荷包,小太监掂了掂,里面传来清脆的响声,小太监笑得更真了,眼角出现褶皱,“多谢娘娘。”
姜南溪空手而归,一路上气呼呼的,像是谁欠了她钱。
大宫女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带来一封书信,交给姜南溪。
姜南溪拆开看了,气消了大半,眼里出现笑意,“这几日哥哥和哥夫就进宫了。”
粉桃给她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小主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
“吱呀”
贴着大红喜字的门被推开,两位新郎分别被小厮扶了进来。二人成婚无法按照传统的男女习俗,所以他们一整个晚上都在敬酒。
如果不是那些人看他们都醉了,怕耽搁他们洞房花烛,指不定还不放呢。
在京城,凌肆还是有很多酒肉朋友的,姜忱的朋友少一些,但是有一些亲人在。
大喜的日子,竹凛也换了一身粉衣,冷冰冰的脸和暖色调完全不搭。
两人都醉了,闹洞房的人也没了兴致,竹凛将门关好,躺在床上的两人纷纷睁开眼,双目清明。
她端来两个匏瓜做成的瓢,里面盛着酒水,新人共饮是为合卺。
“侯爷,世子爷,该喝合卺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