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直接打电话给胡哥了。

    胡哥在那头哈哈大笑，“空调是贵价物，只有单位或者家里有钱有权的才能享受到。咱市里是缺货，所以价格压不下来。你看即便这么高的价儿，也多的是人排队抢。等到明后年，咱市里的货多了，价格就降下来了。”

    徐东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行车跟收音机也是价格越来越低的，无非就是产量上来了，也不要购票证了，这东西不是奇缺，价格自然就压下来了。

    可是要等到明后年再买？晚一两年享受？

    他心里又觉得不得劲了，让自己老婆去别人家蹭冷气……

    “要不我让羊城那边进货的时候给送几台过来？五六千价格的也有。”

    林慧：“让谁去进？这么贵的东西，自己不盯着，你放心啊？”

    她也不说不买，现在暑期还没过，这边是一直热到10月份的，早买早享受

    徐东升摸摸下巴，“要不让林雨帮忙？他现在还在羊城那边吗？”

    自从海南商品房爆雷，这家伙全身而退，怕惹人眼，就真带着老婆孩子四处游玩度假去了，反正身上的钱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说起这个，徐东升就感慨，“房产多就是了不起，想去哪儿都能随时过去，有落脚地什么都不怕。”

    林慧笑，“那你加加油，让我也过上一把那样的日子，等到五十岁的时候，家里生意丢给孩子们管，我俩就全国到处旅游去。”

    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就觉得美滋滋的，不过离那会儿还有十几年时间，且先放下，先解决眼前的大件。

    他打了电话给林雨，正巧他还在那儿吃茶楼乐不思蜀，一听这事，简单，“我给你们买了用火车运回去就成，现在运货放宽条件限制了，不管的。”

    “行。”

    林雨笑他，“做这么大生意的老板了，还不买个大哥大？身上带个移动电话机，有事找你都方便。”

    “嗐，你以为我不想买啊，手头的钱总是留不住，这样那样的名目，一下子就花光了。”

    一个大板砖上万都不止！

    论起来，好像跟空调也不差多少了，徐东升心里发痒，问：“你那台摩托罗拉多少钱？”

    “当时买的时候单机子就2万1，入网费6000，还得预存1000块钱的话费，找人套关系买的，反正七七八八加起来，得有个3万块吧。”

    徐东升被他轻描淡写的姿态给噎住了，3万块钱的大板砖！比金子都贵！就是在羊城大城市，也能买一间房了！

    偏林雨恍若不察，继续说：“那东西打电话是方便了，但是有个一两斤重，跟板砖似的坠手，被我女儿当玩具给摔坏了。我听说明年会出新的电话机，我先将就着用用，明年就给换新的。”

    徐东升面容都扭曲了，深吸一口气，“行了行了，大哥我求你，别在我面前炫了，给我老婆听见多没面子。”

    当他看电影的时候不羡慕吗？电影里的港台明星手拿一个黑色大哥大，狂拽酷炫！是个男人都喜欢！

    可不是说喜欢就能买到的，不仅要有钱，还得有关系。

    林雨哈哈大笑，“行了，我不说了，明天就给你们买空调去。”

    林慧刚刚切西瓜去了，只来得及听到最后两句，问：“什么没面子？”

    徐东升瘫在沙发上，张嘴咬下一口递到嘴边的西瓜，口齿生津，很甜。

    “就是说一个摩托罗拉电话机实在太贵了，咱买不起。”

    原来是这事儿啊，林慧：“我们国家技术发展得快，电话机没两年就更新换代，我还嫌那个板砖拿着不方便呢，都能拿来防身打人了，等以后出了新的我们再看吧。”

    徐东升点点头，就是这么说，是因为坠手拿着不好用才不买，才不是因为太贵了舍不得买！

    8月中，张扬开着大货车去火车站接货，往回搬了6台空调。

    一共花了3万6千块钱，比徐东升在百货大楼看到的牌子货价格低了许多。说明书上边的字单看都能懂，合在一起是毫无头脑，于是又出了200块钱请市里安装工人过来帮忙在家里安上。

    主卧安一台，孩子们的屋子也各安了一台。

    一开机，巨大的轰隆声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工人擦一把被晒得乌漆嘛黑的脸上的汗，笑道，“这空调就是这样的，运转起来得半小时屋里头才凉快，也不好开开关关，容易坏。”

    几个屋子都试过，孩子们放学回来，进了屋，感觉汗都憋回去了，可兴奋！

    林慧拉住来回跑的女儿，“你别跑来跑去，忽冷忽热容易感冒，热气进了屋也就不凉快了。”

    林昔连连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享受起冷气来。一旁三父子早就躺得舒舒服服，眼睛都快闭起来了。

    林慧有种预感，多了这空调，家里的活还不知道能不能使唤动人。

    九月底，一大家子回老家过中秋节。

    他们家依旧是开小轿车，其他人往日都是要坐火车回到县里，再转其他车回去。这回有了大货车，林宏直接当上司机，把一大群人塞上车，有多少货都能一次性带齐，兴冲冲地就开回去了，直接把各家人送到家门口了自己再回山里。

    徐家老大老二看到自家孩子从货车上跳下来，都张大了嘴巴。

    徐东升跟林慧回镇上买车的时候，没声张，忙完就赶回去了，也没空回老家来，到了这时候才跟他们说自己买了大货车来运货。

    徐父徐母乐得合不拢嘴，自家人多啊，以后不管去哪儿，要运粮食到城里去，都不用跑两三回，直接一趟搞定！

    “大哥二哥快过来搭把手！”

    他们赶忙上去，“这啥啊？又是电视机？”

    一个方方正正的大件，长得像电视机。

    剩下几个小的帮忙搬各种零部件，一家子搬到老宅那儿去，直闯老两口的屋子，徐东升才说了，“这是空调，我们今年回来得晚，不过现在天儿也热，还能用半个月，等明年夏天用正正好。”

    “啥是空调啊？”

    徐父徐母都没听说过，但是在县城的徐二哥还是知道的，惊道，“这是不是大几千一个的？”

    众人唬了一跳。

    “啥几千块钱一个？比电视机都贵？”

    “是比电视机贵。”徐东升之前跟安装工人从头到尾学了一遍，又研究了无数遍说明书，自己就上手安装了。

    又是打洞又是转钉子，满屋子折腾出不少灰，后背衣服全湿透，看起来真像那么点样子了，徐东升关上门，打开开关。

    徐母拦住他，“哎哎哎，关门干啥啊？这么多人，不热啊？”

    “这机子就得关门关窗了用，敞开着用不了。”

    一阵轰隆隆巨响之后，从那个大机子里头冒出凉气来，站得最近的徐国华第一个感受到，他大喊：“凉气、出凉气了！”

    徐大哥摸摸自己胳膊，“好像真是变凉了。”

    徐东升：心理作用，还没这么快见效呢……

    他拉过凳子坐下，屋里吵吵嚷嚷，说话都得用吼的。

    “天热的时候，你们就开上一两个小时再关掉，接着才开风扇，这样能睡着舒坦，不中暑热也不会着凉。”

    徐国嵘在一边提醒：“奶，这个开十分钟不管用，你可别像听广播一样，开一会儿关一会儿，会烧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