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昔洗了澡,穿着睡衣出来,发现有人坐在她床边,手上拿着她的手机。
她眉头皱起。
天凉了,在学校洗澡要排队,她一时着急,就把手机随手丢在床上。看来下次要藏好才行。
同舍友刘悦手上还拿着手机翻转,惊讶地问:“林昔你这手机真不错,多少钱买的啊?不便宜吧?”
另一个室友看了一眼,“这手机大几千呢,不好买。林昔你是怎么买到的?是你自己买的吗?”
“家人买的。”林昔摊开掌心向上,意思是要她把手机还回来。
刘悦却没打算还,“我好久没有跟家里联系了,借我打个电话吧?”
说着她就自顾自打开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
林昔脸一沉,这是打量她好欺负?
她平时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好说话。
开学的时候因为对方说自己更喜欢上铺,她没有过多纠结就将选好的铺位给换过来了。
此时若是对方能礼貌一点,林昔也不介意借个手机打电话,但现在她不乐意了,直接上前把手机从刘悦手里抢过来。
刘悦没设防,号码输到一半,手上就空了,她不高兴了,想说几句,手机就响起。
凝滞的气氛被打破,林昔没看她一眼,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去。
来电显示是连擎。
她有点犹豫,从车上下来时,连擎说了一句话。
“林昔,除了我,你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那双眼睛就直直看着她,林昔心跳急促,慌不择路地跑回宿舍,连句再见都没说。
电话停了又响,林昔接通,“喂。”
连擎对她的事情一向敏感,听到声音有点不对,顿住,“林昔,怎么了?”
林昔缓了一下,踢踢脚下,“没事,你怎么打过来了?”
连擎靠在床头,摸摸自己被踹青的腿,他爸刚刚是一点力气没收啊。
他想起刚刚他妈说的话。
“我跟你爸爸是经历过许多事情才在一起的,之所以选择结婚,是因为相比于对方,其他外在的事情都是小事,一辈子很长,抓大放小就是这样的。”
“但是昔昔跟你不一样,她说得没错。”赵晴看着失落的儿子,虽然有心疼,但是更欣赏林昔的清醒。一个18岁的小姑娘,难得能想到这一些。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她可以选择不接受那些委屈与妥协。”
说到底,他们两个人没有共同经历过苦难,感情没有深厚到能够抵挡一切伤害。
“连擎?”
他对着手机低声说:“你再等等我,我会把家里的事情给解决好。”
不知是因为夜晚的宁静,还是因为手机的缘故,他的声音传过来,林昔觉得耳朵麻麻的。
微凉的晚风吹散她的头发,她低低“嗯”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连擎提着的心稍稍松了,随口问起学校里的情况。
两所学校相隔有段距离,他们并不能时时见面。
林昔透过小阳台门看进去,刘悦已经回了自己的床铺,其他人各忙各的,关系不算疏远,但也不亲近。
“还行吧。”
——
不同于北方,南方过了立冬后许久,天气依旧闷热,突然在某一天里气温骤降,顺利入冬。
林慧早上醒来,感觉外头都是冷气,把脸和手缩进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徐东升抱着软乎乎的老婆,也不是很想起床。
孙姨都做好了早饭,没见人起床她也没去敲门。等到中午主家起来直接热来当午饭了。
林慧喝了杯热豆浆,身子都暖了,让孙姨忙完了就回家。
他们吃完午饭也要回村里过冬至。
徐父徐母把屋子都给打扫干净了,伸长脖子盼着。
等车一到就迎上去,“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明天才是冬至呢,但他们知道老人在家就盼着这天,也没回嘴,林慧笑着说:“我们路过一个羊肉摊子,发现那羊肉不错,就买了点,冬天喝羊汤暖和。”
徐母都多少年没有吃过羊肉了,凑上去看。
等老三从后备箱里把羊肉提出来,她都无语了。
这叫一点?半只羊都在这了。
徐东升双手提着羊,林慧提着一袋新衣服,是给两老的。徐父乐呵呵地去烧热水,徐母还要给老大老二打电话,说好了今天要早点关门的。
小卖部前还有人排队等着打电话呢。
前年徐东升给家里小卖部装了个电话机,跟街上公共电话亭似的收费,村里有电话的人家还是少数,逢年过节都会来小卖部这里给外出打工的亲戚打电话,生意都不错。
挣的钱不多,但是老两口心里头高兴啊,又方便了村里,又有不少人过来打电话,热热闹闹的。
徐大哥徐二哥家的孩子都成家也能挣钱了,日子眼瞅着也富裕了,给家里添了三蹦子,来来回回都方便。
年纪渐长,手头富裕了,又不住在一起,一年到头聚不了几回,兄弟妯娌们的关系都亲和许多。
过了冬至,新年就来了。
2000年,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灯笼,正式进入新世纪。
徐家三兄妹一放假就大包小包地回来了,全是那边的点心。
林昔挽着她妈的胳膊,“要不是因为烤鸭难带,我们还想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林慧摸摸她的头,笑,“带回去给你们爷奶外公外婆,他们肯定开心坏了。”
三个孩子都长高了,林慧仰头看着老二——头上那抹绿。
她眯眼,“把你那撮绿毛给我剪了,不然我给你剃光头你信吗?”
林昔偷笑,花花绿绿的,她就说老妈不会同意。
徐国嵘撇嘴,摸摸头发,“这是刚做的呢,可受欢迎了,电视上都是这样的发型,别人搞一头绿,我才弄了几根。”
话音刚落,徐国峥就揽过他肩膀,压着出门,“要不我帮你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