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宇赶到清溪,本就是来求和的,但碰到装傻充愣的洛萧,心中顿时叫苦连天。
私盐泛滥,对百姓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周家,对武朝朝廷赋税来说,是极大的伤害。长此以往,周家吃不消,必然会被朝廷拿来祭刀。
除了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外,大家都知道,那些泛滥的私盐,来自洛萧的青阳镇,周家知道,瑾王知道,各地的盐帮头领也知道。
看着周文宇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洛萧决定不逗他了,这才正色开口道:“私盐泛滥的事情,你找本王,是想让本王给你出出主意对吧?”
周文宇连连点头,那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着。
“王爷明察,周家家族安危,全系于其上,能不能渡过这次危机,就看王爷是何态度了。”
洛萧淡然一笑,开口道:“本王的态度,取决于周家的诚意,本王还记得,之前周少爷还让本王走着瞧,如今……”
周文宇一阵慌乱,连声说道:“那时小人不知王爷神通,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啊!”
洛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算了,不绕弯子了,瑾王需要一个听话的周家,当然了,也可以不是周家。你等与林峰合谋,一方烧本王库房,一方暗中袭杀本王。还让御史大人来查本王库房,现在来求和,已经迟了,明白吗?”
周文宇闻言,脸色顿时惨白,他知道,洛萧这是在清算旧账。他慌忙跪下,连连磕头:“王爷,小人知错了,求王爷饶过我周家,今后周家定然忠心耿耿,为王爷效力。”
洛萧看着周文宇,嘴角泛起冷笑:“哦?你确定,你周家能为本王效力?”
周文宇抬起头,连忙说道:“王爷,只要王爷愿意放过周家,周家愿意将手中所有盐道,全部交给王爷。并且,小人愿为王爷内应,为王爷提供逸王的情报。”
这周文宇,为了活命,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但是不是真心,那就得另说了。洛萧沉思了片刻,按照自己的能力,掌控盐道对他来说不太现实。
自己用大量的盐对冲,可以让所有盐户破产,但要管理起来,恢复运作,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旦这样做,瑾王那边不好交代,太过于高调,反而在未站稳脚跟之前,惹得瑾王不得不除掉自己。
洛萧缓缓开口说道:“你的提议,本王会考虑的。不过,周家这次的行为,让本王很失望。本王可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去管理全国的盐道。”
洛萧不是没有兴趣,而是自己目前的势力,就连清溪县都难吃下,更别说什么整个武朝的盐道了。周文宇今日来了,瑾王不可能不知道,若自己真傻乎乎的收了周家,按照瑾王的心思,自己定然不会好过。
这周家,要收,也得是瑾王来收。
门外,吴清走了进来,拱手说道:“王爷,天玄指挥使回来了,现在正往这里赶来。”
洛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如同自己猜想的那般。
瑾王还是沉不住气了,周家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官盐,这只大肥羊,瑾王绝不会让周家倒向自己的。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周家来找自己时,墨天玄才回。这可不是什么巧合,这几乎是必然的。
洛萧看了一眼周文宇,开口说道:“正好,随同本王一同等吧,正主要来了。”
周文宇一愣,这洛萧说的正主,不会是护卫指挥司的墨指挥使吧?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护卫指挥司是郡王座下,这指挥使怎么变成了正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袭黑衣的墨天玄,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朝着洛萧行礼。
“属下墨天玄,参见王爷。”
洛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墨天,瑾王派你来摘桃子了是吧?”
墨天玄表情一僵,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王爷说笑了,属下不敢。”
洛萧冷哼了一声,说道:“周文宇,周少爷,剩下的便交给你来打理吧,本王不再插手,谈完了,将结果告知本王就行。还有,墨天,你身为本王护卫指挥司的指挥使,若真没空来管理,便将正职给让出来,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墨天玄脸色未变,洛萧这个郡王虽不在京都,但依旧是瑾王的傀儡,有些不满在所难免,他只是微微躬身,恭敬的说道:“属下会将您的意愿如实禀告给瑾王。”
“你们聊吧,月影,我们出去走走!”洛萧带着月影,出了前厅,自己帮瑾王收服了周家也算是大功一件,但奖赏,估计一毛都没有。
洛萧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只要瑾王不要总是刻意的防着自己就行了。
“王爷,周家绕过瑾王来找你,是陷你于不义,增加王爷与瑾王之间的间隙。”一旁的月影缓缓的说道。
这周文宇,知道洛萧是瑾王派系,按周家的体量以及重要性,要找,也是直接找瑾王求和,但周家还是耍了一个心眼,直接找洛萧求和。洛萧若是真收了周家,那就相当于以下犯上。
即便不收周家,瑾王也会感觉自己被架空了。这对于一个谨慎多疑的主子来说,这一招是极为阴险的。从墨天玄出现,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洛萧回过头,看了一眼月影,笑了笑。
“王爷,你笑什么?”
洛萧摆摆手,说道:“月影,你能看得出来,我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瑾王总以为我野心颇大,其实不然,我只是希望在自己的地盘能够自己做主罢了。至于周家,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要侵吞。要吞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我洛萧还没那么大的胃口。”
月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洛萧所说是不是出自肺腑,一时间,月影也十分矛盾。之前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都在暗卫司,对主子的忠诚,几乎刻进了骨子里,即便是今后不再回暗卫司,月影内心中,还是忠于暗卫司,忠于瑾王的。
洛萧也明白身边人的心思,但却并不在意,只要自己没和瑾王翻脸,月影就是忠诚可靠的,洛萧也并未打算和瑾王翻脸。但瑾王的多疑与不信任,却已经让他心生不满了。这种不满,却也还没到该翻脸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