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沉吟良久,然后言道:“风后先生应该对周天星斗大阵不陌生,据说此阵乃是东皇从混沌钟内参详光阴长河星辰运转规律中悟得。合天上三百六十五星辰之力,再加太阳星与太阴星为主星阵眼,九大行星为辅弼之星,这才支撑着归墟在灾难频仍的东方海外安然无恙。所以根据我的理解,星辰自身,星辰与星辰之间,应该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这才使得它们不仅能够维系着相对的平衡,而且相互之间也会造成影响,譬如潮汐!”
风后眼睛一亮,若有所思道:“混沌钟,或者说东皇钟,其实就是一只巨大的三眼离朱,在它的身体里,观察天象,确实与外界不同,这主要是源于三眼离朱的身体特性,使得看似遥远的星辰能够近在咫尺,这显然是一种投影。这也是东皇一族还有十日国发展壮大的源泉所在,无论是太阳神殿,月神殿,乃至那些金乌,汤谷,天河,应该都与其有着莫大的关联。”
“站在归墟看苍穹,那些星体岂不是大如斗?”骆明乍舌道。
风后笑道:“你难以想象的大!”
“所以这两句崖刻,写的是东皇太一?”凤婉问道。
“真想去归墟看一看呀,遥远的星体近在咫尺,伸手可摘。”榆罔憧憬道。
“兄长不是在天子面前请缨要亲自带着一众通识水性的兵马前往西北海吗?您可以先去归墟转一转,再与我们汇合。”骆明提醒道。
风后没想到榆罔会自告奋勇带领最后一批舰队前往西北海,于是多说了两句道:“归墟已经封锁,为未来的烛龙散道做准备。估计大荒以后很难再看到那种手可摘星辰的景象,也不会再有那种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忐忑了!”
榆罔一脸羡慕道:“风后先生的童年,还真是令人羡慕不来啊!”
风后闻言,不由得有些失落,不知道远在归墟的羲和皇妃还有瑶姬妹子,是否一切安好?
帝台言道:“散道是一场凌迟!”
骆明欲言又止。
风后之前听说了骆明与龙女的婚事,笑着安慰道:“归墟里面的她们只是接引烛龙的向导,有周天星斗大阵作为庇护,可比你们在西北海安全多了。”
帝台猜测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我们利用战船,然后借助潮汐的力量将烛龙的尸体推入光阴长河,然后借助周天星斗大阵中星辰的力量,将烛龙尸体安放在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
风后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首先把烛龙的尸首想象成为一颗脱离轨道的星辰,只要将它推到预定的轨道,它就会像其他星辰一样,与大荒和平共存。”
“那么就要在此之前强行让它与其他星体建立一种联系,这就是敕封四海神君的原因?”帝台言道。
风后言道:“除了四海神君的神庙,还要在五座高山上面建立祭坛,所以西北海那张图并不全,等到天下舆图绘制完成后,我会为你们补全这前半部分。”
榆罔笑道:“听你们如此云淡风轻的谈论着要将一颗脱离轨道的星辰送回它该有的位置,让我不由得感觉如梦似幻,照你们这么说来,这天上的万千星辰,岂不都是神灵的尸体?”
风后点了点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这也是各部落的天象师们推演天象的根基所在,我个人觉得我们每一个人,极有可能都对应着光阴长河中的一颗星辰,或明或暗,主要取决于裹挟气运的多少,所以一些大能之士的人生轨迹,才更加的有迹可循!”
“人死如灯灭,这个灯,可不一定只是日常用来照明的灯!”风后指了指天上道。
“所以往古之时,四极废,大荒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可不是夸张的想象,极可能有无数的大能之士先后陨落,牵引着星辰陨落大地,直接抹杀掉了上一次的大部分文明。”帝台言道。
“那么俱卢野那场大战呢?烛明圣皇,后土大神,地皇女娲氏,东皇太一,天皇伏羲氏,还有其他一些大能之士,接连陨落,为何没有造成天崩地裂的景象?”凤婉一脸的好奇道。
风后言道:“是周天星斗大阵在起作用!”
提及那场大战,帝台一时有些伤感,他想起了在休与山的日子,还有那首每逢东皇一族的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休息的时候,都会在夜间吟唱的歌谣:
离人放逐到边界
仿佛走入第五个季节
昼夜乱了和谐
潮泛任性涨退
、、、、、、
离人挥霍着眼泪
回避迫在眼前的离别
你不肯说再见
我不敢想明天
有人说一次告别
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
空桑城太昊神殿外边的广场上,大挠遥望着灯火通明犹如一条火龙的走龙道,面沉似水。
一旁的仓颉王劝说道:“大祭司,明天就是壑明俊疾物贸大会盛典,过了今夜,你们君臣之间那点情谊算是彻底的没有了,我劝您还是走一趟壑明俊疾,有什么误会大家坐在一起好好的谈一谈。”
大挠摇了摇头道:“我夸父一族为了少典部落联盟鞍前马后,付出无数心血,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被天子还有巫帝这两个阴险小人合伙给骗了。”
仓颉王言道:“或许天子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巫咸部落现如今掌控了少典部落联盟的方方面面,有尾大不掉的嫌疑。”
大挠愤愤道:“祝融为南境之王,我无话说,共工为东境之王我勉强也能接受,可是轩辕王呢,青阳王呢?修蛇王呢?他们哪一个功绩比得上我?合着到头来我成为了那个最大的笑话。”
仓颉王劝说道:“天子已经有了敕封江湖共主的权利,我若猜的不错,共工王会就任江湖共主,这样一来,东境之王的位子就空了出来,如果大挠祭司服个软,走一趟壑明俊疾,给彼此留个脸面,天子顾念往日情谊,东境之王的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挠怒道:“我去不去,这个东境之王的位子难道就能跑了?纵观整个东荒,还有谁比我更合适?他没得选,我又何必唾面自干,多此一举!”
仓颉王言道:“毕竟是天子!大挠祭司为天下计,也该主动征求天子原谅,而且天劫将至,更是各部族齐心协力共同应对天劫的时候,您这个时候与天子闹别扭,一定会被其他部族指摘的!”
大挠言道:“仓颉王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最后的机会,但是何尝不是他最后的机会呢?天劫将至,还如此对待有功之臣,不觉得令人寒心吗?”
仓颉王一时无语,觉得大挠每一句话都说的好有道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只能说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夸父部落与少典部落交恶,对太昊部落联盟或许是个机会,只是在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想这种问题,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