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门外的热闹吸引了过路的百姓,不多时,人群便将刺史府的大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白清影今日起得早,用过早食后也跟着徐莲花出了门,此时正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咱们郡主要状告苏五公子?可有人知道发生何事了?”
“不知道啊,我今儿一早出门听到动静就跟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样的热闹。”
“苏家人可不好惹,在贺阳城张扬惯了,怕不是待会儿要闹起来。”
“那就让他们闹呗,苏家再厉害,能比得过咱们郡主吗?别忘了,贺阳城可是郡主的封地!”
“这倒也是。”
“到底是何事啊,我怎么瞧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看就成了。”
不多时,身穿官服、身量颀长的易刺史出现,将徐莲花请到公堂上。
公堂断案允许百姓围观,因此有部分百姓挤了进去,其他晚来一步的就只能站在更远的地方。
易刺史扫了眼被五花大绑的苏子修,转头恭敬询问徐莲花:“郡主方才跟衙役说苏子修冒充郡马,还残害郡马性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姓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衙役维持秩序后,场面才安静下来。
徐莲花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里透着几分坚毅,“正是。”
“郡主可有证据?”
徐莲花朝身后的下人示意,很快,下人就抬着一个担架出现,担架上坐着的正是胡固春。
其实胡固春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但此时为了状告苏子修,还是刻意将出场方式做的更可怜些。
“哎呀,这是咱们郡马吧?咋成这副模样了?”
“我前几日才见着郡马,还胖乎乎的呢。”
“你没听是苏五公子冒充的吗?”
易刺史看到堂下的胡固春,心里也暗暗吃惊,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徐莲花不疾不徐道:“一年前,苏子修趁我去城外尼姑庵静修,混进郡主府将郡马劫持,关进郡主府花园的密道里,又借助与郡马容貌一般无二的人皮面具假冒郡马。”
“这一年来我因失察迟迟未能察觉,直到昨夜才发现郡马的身份有假,便扯下他的人皮面具,问出真郡马的所在。”
徐莲花眼眸泛着泪花,“大夫为郡马诊治,说他多日未曾进食,五脏六腑亏空得厉害。昨晚发现郡马的时候,他已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密室里,若是再耽搁几日,怕是发现的就是郡马的尸首。”
徐莲花说完,还让下人将昨晚从苏子修脸上扯下的人皮面具拿了出来。
衙役将人皮面具呈到易刺史面前,人皮面具展开,俨然是与胡固春一般无二的脸。
易刺史视线扫过苏子修,问:“你可认罪?”
“我……”苏子修声音虚弱,嘴唇泛白,甚至没了说话的力气。
“我的儿啊——”
苏家的主母突然赶到,看到苏子修的模样,心疼地扑过去抹眼泪。
易刺史眉头微皱,“扰乱公堂秩序,将她拉下去。”
“你敢!”苏夫人的眼眸中含着戾气,“区区一小官,还敢对我放肆?也不瞧瞧贺阳城是谁的地盘!”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纵然很多百姓都知道城南苏家在贺阳城的地位,可苏家却没有一个人敢当众说出这种话,甚至还是在公堂上。
衙役没敢上前拉她,也是怕得罪苏家。
易刺史声音更冷了几分,“即刻拉下去!”
见他态度坚决,衙役也没有再犹豫,应声上前,将苏夫人拉开。
“反了天了,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我要状告刺史府衙役非礼我!”
苏夫人面色狰狞,脸上厚重的脂粉脱落,显得她更是可怖。
任凭她如何吵嚷,两个衙役还是将她拖到了公堂外。
易刺史让人将府上大夫传来,为苏子修和胡固春分别把脉。
胡固春的情况虽没有方才徐莲花说的那般严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需要多日调养才能恢复。
而苏子修,就连刺史府的大夫也看不出他的脉象。
“苏五公子身体像是受到某种重创,气血两亏,怕是命不久矣。”
上一刻还病恹恹的苏子修听到这句话,登时双眼瞪得溜圆,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扯住大夫的衣角。
“北玄道长,将他找来,那副人皮面具是他为我做的,他定有法子救我!”
在场的众人一听到北玄道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白清影没听过此人,就悄悄留意身旁人的谈话。
“我可听说过,清幽观的北玄道长是个疯癫的,经常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能做出跟人脸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也不奇怪。”
“那为何苏五公子会变成这副模样?”
“北玄道长手段怪异,先前我还听说过他给将死之人续命。如今做出这种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会对使用人皮面具的人产生影响也不奇怪。”
白清影听后心下明了,竟是如此吗,怪不得她昨晚分明没用多大的力气,苏子修却吐出一口黑血。
易刺史随即让人去请北玄道长前来。
在此期间,苏子修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将事情几乎都完整的交待。
包括他身边知情的小厮,也同样被传来问话。
苏家人几次三番想要往公堂里闯,却没能成功,被几个衙役和百姓堵得严严实实。
清幽观就在城内,因此没过多久,北玄道长便被带来。
白清影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眼前是个身形瘦削,嘴唇上下胡须杂乱,脸上布满皱纹,五官怪异的老者。
北玄道长的后背有些微驼,进入公堂后,先给易刺史和贺阳郡主见礼。
徐莲花瞥了他一眼,问:“我与郡马可有哪里得罪过道长?”
“自是没有。”
“那道长为何要帮着苏子修伪造郡马的人皮面具?”
北玄道长愣了下,似乎很努力才勉强想起来有这件事。
“郡主误会,贫道替人做事只需要对方支付相应的银钱便可,并没有想过要伤害郡主。”
徐莲花轻笑一声,“那你可知,他假冒郡马在郡主府生活一年,还将真郡马关在密室中?”
“一年?”北玄道长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子修,“难怪他如今是这副快要咽气的模样,我早与他说过,这人皮面具最多使用三次便要毁掉,不然便会伤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