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珍惴惴不安一整天,等到天擦黑,才听到小池子来报说是四爷往这儿来了。
茯苓跟甘草都是喜气洋洋,闻言赶紧扶了维珍起来,一个人去抖维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一个则整理维珍发髻上的珠花。
“格格,该去门口候着四爷。”见维珍原地发愣,茯苓提醒道。
维珍回过神来,催促道:“快去把大格格抱来!”
甘草一脸迟疑:“要不等主子爷跟格格用完膳之后再让乳母把大格格抱来?”
茯苓也一个劲儿点头:“四爷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主子自然得抓住机会跟四爷单独相处啊,要是大格格在,主子还怎么跟四爷说体己话啊?”
我没有体己话要跟他说!更加不想跟他单独相处!我需要大格格这个第三者!
维珍心里咆哮,面上还强作镇定:“既是主子爷发话要见大格格,若是来了见不着的话,岂非心中恼怒咱们不把他话放在心上?快去吧!”
茯苓跟甘草觉得维珍这话也有道理,当下赶紧直奔西厢让乳母把大格格抱来。
这次把大格格接回来,那三个乳母自然也都一股脑儿跟着回来,维珍固然厌恶那两个狗仗人势的乳母,但到底是福晋挑的人,又是按照宫规抚养大格格并无出错,维珍也不好发作。
这时候便是这两个膀大腰圆的乳母抱着大格格来的,邓氏跟安氏,至于那个负责任的乳母方氏,倒是没见跟过来。
这两人仗着资历老没少欺负方氏,平时几乎都是方氏一人照顾大格格,遇到了在主子爷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迫不及待挺身而出了,维珍心中别提多膈应。
她现在根基不稳,待日后站稳了脚跟,第一件事儿就得是把这俩腌臜货给撵走。
至于如何才能站稳脚跟,自然是得抱紧四爷的大腿,维珍挺发愁。
她真的挺怵四爷的,毕竟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嘛,伴君如伴虎,别她大腿没抱上,先把小命给搭进去了。
抱着大格格的邓氏跟安氏一起朝维珍福了福身:“大格格给格格请安。”
这俩货倒是比平时客气不少,自然看的不是维珍的面子,维珍也懒得理会,心思都放在大格格身上。
邓氏跟安氏平时偷懒很少带大格格,所以大格格跟她们不亲,维珍却是日日都去陪大格格,大格格对维珍很熟悉,这时候见着维珍就伸手要抱抱。
维珍也伸出手:“来,额娘抱……”
“不敢劳累格格。”
邓氏却后退一步,没有半点儿要把大格格交给维珍的意思,维珍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正欲开口,大格格却在此时哭了起来。
邓氏眼尖,一瞥眼瞧着院门口的小池子对着外头福身行礼,知道四爷来了,忙得就用手去捂大格格的嘴。
维珍见状,勃然大怒:“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对待大格格?”
邓氏眼珠一转,旋即跪下,一派泫然欲泣的模样,再开口声音都带着哽咽了:“格格就算动怒,也切莫大声,若是把大格格吓到就不好了。”
安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格格,您看大格格都被您吓哭了!”
茯苓气得跳脚:“明明是你们吓着了大格格,还反过来污蔑我们格格!”
邓氏垂泪:“姑娘这是哪儿的话?奴婢承蒙主子厚恩照顾大格格就没有一日敢懈怠不尽心的,虽然有些体面,却全仰仗着主子跟大格格,自是时时都盼着大格格好,哪儿会去吓大格格?更不敢对大格格生母有所不敬了,奴婢知道姑娘一贯容不下奴婢,奴婢往后会更加谨小慎微,尽量不扎姑娘眼就是了。”
“你!你满嘴胡言!仗势欺人!”
茯苓气结,甘草亦是不平,不过她到底比茯苓能沉住气,还惦记着四爷就要来了,这时候切不能乱套,当下伸手拉住茯苓。
四爷站住脚,眯着眼儿看里头的动静,小池子想要进去提醒维珍,四爷却抬手阻止,小池子只能急的在原地抓耳挠腮,就怕他家格格一个不小心惹到了主子爷。
“行了,”维珍冷声道,“既是担心吓着大格格,就别再一惊一乍的。”
邓氏安氏只顾着做戏却不管大格格哭得打颤,可见所谓的对大格格好也是稀松平常得很。
维珍着急去哄大格格,再次上去抱大格格,这次邓氏没敢阻拦,大格格甫一进了维珍的怀里,就用小手去环维珍的脖子,满脸是泪,一抽一抽的,别提多心疼人。
维珍轻轻拍着大格格,温言软语哄着,大格格很快就不哭了,小脸往维珍脖颈上贴。
邓氏眼睛朝外撇,再看维珍大格格母慈子孝的模样,心中慌个不行,正琢磨对策呢,结果就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既是吓着大格格,那撵出去便就是了。”
邓氏大惊,想为自己分辩,却已经被苏培盛叫人一左一右拖了下去,一旁的安氏顿时吓得屏住呼吸,脸都贴着地。
“见过主子爷!”见四爷进来,茯苓甘草忙得福身行礼。
维珍眼瞅着大步进来、传说中的四爷,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随即而来的是满脑子的问号。
眉是挺括眉,眼是丹凤眼,淡色薄唇,宽肩窄腰、身形玉立,是标准清冷禁欲挂的长相……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四爷跟那个在故宫里头邂逅的汉服小奶狗长得一模一样?!
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小奶狗是长发浓密丸子头,四爷是……
维珍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四爷光溜溜的脑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