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搜寻后,郭寒威又失望地来向袁淳禀报情况,他沮丧地道:“请侯爷恕罪,卑职无能。”
“各州县府衙也一样,没有找到她的蛛丝马迹。这也怪不得你。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袁淳沙哑着道。
“明天我继续扩大范围寻找。”郭寒威道。
“算了。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袁淳无力地道。
郭寒威走后,袁淳瘫倒在软榻上。
“怡儿你到底去了哪儿?”他止不住老泪纵横。“我知道,你一定是听说过我给你讲的你娘过往事情,你才因此恨爹出走的。当年你娘就是因为恨我,才失踪的,现在你也一样……”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头一凛,那晚袁心怡问过的一句话倏地闪进了脑海:“爹,我娘的修行之所,是在莲花山哪儿?”
“怡儿不会是到莲花山找雀儿的修行之所去了吧?!”他忽然有了这个判断。
于是,他大声把仆人阿满唤来:“你现在立刻把郭寒威叫来。”
阿满应声而去。片刻功夫后,郭寒威匆忙赶来。
“你带上李甲张乙,马上跟我出发。”袁淳急道。
“去哪儿?小姐有消息了?”郭寒威急问。
“今晚去西樵镇,凌晨出发去莲花山‘静虚观’,我猜怡儿应该去过那儿。”袁淳激动地道。
“是。我这就去。”郭寒威说完,转身离去。
半盏茶功夫后,四人骑上马,快马加鞭向西樵镇赶去。
第二天,天未亮。郭寒威与李甲、张乙已在门外等候。
袁淳几乎一夜未睡。他既激动,又紧张。
“侯爷,我们先骑马到山下,找个农家把马先放在那里,然后得徒步上山了。山上道路崎岖陡峭,上不了马。”郭寒威道。
“这个我知道,十多年前,我就去过。”袁淳喃喃道。
四人策马,不出一刻,便到了山下。郭寒威让李甲拿些银子,在附近找了家农户,把马安置妥当后,四人便徒步上山。
莲花山,从空中看,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共一座主峰,四座次峰。每座山峰上都有寺庙、道观,是有名的佛道繁盛之地。
静虚观是莲花山上最大的道观,就座落在主峰之上。观主是正阳真人赵纯阳。其门下弟子两百余众。
从山脚下到静虚观,一路上坡陡路窄,怪石嶙峋,普通人得攀登半天功夫。但袁淳四人均有功夫在身,攀爬起来,就要快了许多。
约莫一个时辰后,四人已经到达静虚观。此时,天已蒙蒙亮。
袁淳等不及道观开门,便走过去,把门敲得山响。
守门的道童被吵醒后,缓缓打开山门。
袁淳大声道:“快去禀报正阳真人,就说范阳侯袁淳求见。”
道童见四人俱非凡人。于是应了一声,迅速进去禀报。
不大工夫,赵纯阳匆忙赶来。赵纯阳五旬有余,仙风道骨,精神矍铄。见到袁淳忙施礼道:“侯爷驾临弊观,必有要事,快里面请叙话。”
赵纯阳引众人来到观内客堂,落座后,让知客备好茶水。
“不知侯爷如此早来,有何要事?”赵纯阳问道。
“小女怡儿前天出走,本侯猜测她应该会来观内,所以前来查看一番。”袁淳忙道。
“哦?”赵纯阳略一思索,便道:“昨日的确有位年轻的姑娘来观内,她找我询问当年‘青莲居士’的修行之所。虽然感觉奇怪,但因同是道友,我就派徒儿给她引路过去,现在徒儿还未回来。难道她就是侯爷千金?”
袁淳听后,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道:“肯定是怡儿。还烦请真人引路。”
赵纯阳道:“好的,侯爷。这边请。”
赵纯阳引着四人,一路施展轻功,沿着主峰的一条险要的小道,不断攀升。
对于李甲、张乙而言,自是苦不堪言。两人轻功在五人中是最弱的。所以,到了地点后,俱已精疲力尽,大汗淋漓。
小道在一片密林处,忽然变得平坦起来。进入密林,一座破败已久的草房小院出现在众人面前,似有被修葺的痕迹。
“这就是当年‘青莲居士’的修行之所。”赵纯阳道。
袁淳虽已有十多年没来过,但对当年仍有记忆。激动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说毕,袁淳忙过去,轻叩草房,不大会,里面出来一个人。
只见此人并非袁心怡,而是一位身穿道服的十五六岁的陌生少女。
“你是?”袁淳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的徒儿谢紫儿。”赵纯阳忙道。
转脸又对谢紫儿道:“紫儿,还不快来见过侯爷。”
谢紫儿忙施礼道:“侯爷万安,无量寿。”
袁淳无心理她,冲着屋内叫道:“怡儿,怡儿,爹来寻你了。”
屋内没有回音。
谢紫儿问道:“侯爷可是来寻‘莲心居士’吗?”
“‘莲心居士’是谁”袁淳困惑地问。
“她是昨日才到此地,要在此修行的姑娘,名字我也不太清楚。”谢紫儿道。
“什么?她,她也要修行入道?她现在哪儿?快叫她出来。”袁淳脸色惨白地问道。
“回侯爷,她一早便到南向坡去垦荒了,说是以后要在此自力更生,常驻修行。”谢紫儿道。
袁淳听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赵纯阳道:“紫儿,你快带路,我们一起到南向坡寻她。”
南向坡是一座向阳的山坡,那里阳光充沛,旁边溪水淙淙,开垦出来,应该是一片不错的种植良田。
远远的,袁淳便看到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女,正在那挥汗如雨地刨地。
袁淳自是认清了,她果然就是袁心怡。“怡儿,你这是何苦呢?”袁淳流着眼泪喃喃道。
“‘莲心居士’,有人找你。”谢紫儿大声喊道。
袁心怡转过脸,看到袁淳几人,呆愣在当地半晌。
袁淳忙跑过去,一把夺下她手中地锄头,心疼地大声道:“怡儿,快跟爹回家。”
“爹,您回去吧,我有时间会去看您的。在这里,我才觉得心绪宁静。”袁心怡平静地道。
袁淳近乎哀求地道:“怡儿,你这样,爹心里难受。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你再恨我,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
“爹,我没有恨你,真的。吴名哥哥,他,他不在了,女儿心里太难过了,在府里,我会一直想起他。所以,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忘记这一切。您说我娘在这里待过,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兴许也能找到我娘的一些印记。我也想多多靠近她。”袁心怡流着泪说。
袁淳道:“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跟我回去。我不想你再像你娘一样,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爹承受不起啊。”
“爹,您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说完,她重新夺回锄头,又卖力地刨起地来。
袁淳呆在当地,不知如何劝说,但他深知女儿秉性,又不敢把她强行带走。
过了半晌,缓缓道:“我会让郭寒威留下来保护你的安全,爹希望你随时回心转意。”
说完,强忍着泪水,转身大步离去。
袁心怡放下锄头,望着袁淳近乎佝偻的背影,双眼已经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