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四合山的土匪传出威名也就差不多二十年前，那时候正是四当家接任后不久。

    册子上还记录了这些年四当家的从外面收拢来的人，差不多有二十人，却基本每次出去做生意都会带上他们，这个四当家的怕是早就起了异心了。

    程雅看了眼对面略低着头的三位当家，和薛昉对视一眼。寨子里的这些人约摸都是无辜的，四当家挂着羊头卖狗肉。

    寨子里都以为他们是做的些小打小闹的生意，殊不知，四合山早就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土匪窝。

    薛海带着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这些个老弱妇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尤其是那些孩子，他们从没见过外人，乍一看到这么多带着兵器的壮汉，吓得都不知所措。

    程雅让薛海等人按着名册，把经常跟四当家出去做生意的人单独安置，审问他们出去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想起他们此来除了剿匪之外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寨子里所谓的藏宝库。

    三个当家的一听，都是一头雾水，一无所知，三当家说，他们寨子里一向拮据，很多粮食蔬菜肉蛋都是寨子里自己出产的。

    出去做生意的时候多会捎带着买些衣物，孩子们读书用的纸笔，还有一些寨子里没有的生活用品，哪用的了多少金银，况且他们赚的都是辛苦钱，本也不多。

    大柳带着人按着四当家说的模模糊糊的地址去搜寻了所谓的藏宝库，找了大半夜，终于在地洞的一处岔路上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很是隐蔽，里面四个大箱子。

    当把箱子抬到三位当家的面前，他们看着满满四箱的金银珠宝，个个目瞪口呆。

    三个当家更是直接跪倒地上，结结巴巴的说:“我们是当真不知道啊！怎么会这样？”

    寨子是避世的山寨还是恶贯满盈的土匪窝，这关系到所有人命运，孟安良一下瘫倒在地上。

    三当家书读的多，看着吓瘫的大当家和笨嘴拙舌的二当家，他满脸着急的解释道:“各位好汉，我们寨子里的人是真的不知道啊！还请各位详查，这可事关我们寨子里二百余口的性命啊，请详查！”

    是得好好调查清楚，这件事眼见的就有猫腻。

    程雅让大柳用飞鸽传书给铁三儿，这事还得让他做主，谁让他目前是边城最大的官呢！

    天亮时，薛海审问那些人也有了结果。总共十个人，把他们参与知道的所有的案子都招了个干净。

    证词放到三位当家的跟前，三位当家心里最后那一丝侥幸也都歇菜了。

    中午的时候，大柳就拿来了铁三儿的回信，他把此事交给薛昉全权处理，待查清之后，寨子的人如何安排，都由薛昉说了算。并且还有一支两百人的边城军队在赶来四合山的路上。

    薛昉看着铁三儿的信，思量了一会儿，接下了这个重任。

    他把程雅和大柳叫到一起说:“我想在边城辖下的镇子里安排一个村子，让无辜之人去定居，至于参与劫掠，犯下重罪的人，自然是依律法制裁，你们看如何？”

    程雅和大柳都没什么意见，这样就挺好的，铁三儿把事情交给薛昉全权负责，也是历练他的意思，以后的边城还是要交给薛家。

    下午的时候，程雅随着出山接应队伍的人一起离开。临行前，她同薛昉告了个别，她打算下山之后就离开边城了，这边也没她什么事了。

    薛昉听说程雅离开，他心里沉重，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最终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说了声，“一路顺风！”

    看着程雅利落转身的背影，薛昉知道，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却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

    程雅离开四合山，回了将军府收拾东西，有下人告诉程雅，薛震想见她。

    程雅琢磨着薛震大约是不放心薛昉，想找她打听情况，换了身衣服便来到了薛震恶心院子。

    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薛震还坐在他的躺椅里，躺椅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壶茶，薛震伸手倒了两杯，推到桌子另一边一杯，对程雅说道:“姑娘请坐！”

    对于薛震能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程雅一点都不惊讶。不管是薛昉，还是六个家将，都不是擅长遮掩的人，薛震能够猜出，也是必然。

    程雅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便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看着薛震日渐红润的脸色说道:“将军的身子恢复的不错！”

    薛震笑了笑，“一副残躯，苟延残喘罢了！”

    “将军说笑了，纵然不能上马拼搏，亦能运筹帷幄！”

    “哈哈哈，程姑娘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能让狡猾的广宁伯收为义妹，姑娘才是巾帼英雄。”

    乍听薛震道破身份，程雅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她的身份也的确经不起有心人的推敲，点头笑道，“薛将军果然敏锐！”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竟是真的。”薛震还是有些震惊，其实原本他也只有五分把握。

    “还请薛将军保密！”

    “这是自然！”

    薛震也没有多说别的，闲聊几句后便将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推给程雅，“听说姑娘要离开边城了，这是送给姑娘的程仪，还望姑娘收下。”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书，是薛将军这些年的行军心得。

    程雅诧异，这种书不都是应该传给自己的孩子或弟子吗，怎么会给她，而且她也不行军打仗啊！

    看出程雅的疑惑，薛震说道:“姑娘并非寻常女子，所行之事往往险之又险，这册子里大多是薛某这些年踩过的坑，希望将来能对程姑娘有所帮助。”

    程雅翻看了几页，的确能让她受益匪浅，薛震胸襟开阔，果然大将风范。

    郑重谢过薛震，程雅回了自己的院子。

    薛震看着程雅离开，露出释然的微笑，这样的姑娘，世所罕见，薛家已然握着边城的兵权，便是与她做朋友都得慎重。

    程雅收拾好了东西，便直接去了货栈。她要知道周源现在的位置，只能去找小柳了。

    小柳把今天收到的消息递给程雅，周源明日就能到那处山口，距离边城只有一百里了。明天早点出发，也许中午就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