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成国公激动的眼里又流出了泪,撇着嘴又要开始哭。
程霈一边擦一边说道:“父亲莫再哭了,儿子这不是来了吗?”
擦完之后,程霈还细细的看了看,才满意的扶着成国公到蒲团坐下,从袖兜里拿出一包点心打开,“父亲,这是儿子给您带的茯苓糕,很是煊软,您尝尝。”
成国公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茯苓糕,米香扑鼻,雪白绵密,吃了好几天窝窝头的他,嘴里早就没有味道了,他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吞咽了几口口水,颤巍巍的伸出手,手指漆黑,就是不敢碰触,不敢抬头看程霈,目光躲闪。
程霈也不介意,拿起一块递到成国公手里,又拿起一块自己咬了一口道:“父亲,我们多少年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儿子陪您一起吃。”
看程霈咽下两口,成国公才放心的狼吞虎咽,吃完手里的,伸手抢过剩下的,几口吃完。
程霈看着成国公吃完茯苓糕,又听见他打了两个嗝,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容。
屋里没有水,硬塞了这么多茯苓糕的成国公有些不适,但他想起今天见程霈的目的,忍住不适握住程霈的肩膀饱含深情地说道:“儿啊,你回京这么久了,为何不回家看看,你可知道父亲这么些年有多惦念你!”
程霈笑道:“父亲,儿子不敢回家啊,您不是应该知道吗?”
听了这话,成国公心里一堵,他眼神退缩了一下,低着头想说辞,却听程霈又说道:“父亲,儿子知道您从小对儿子寄望甚高,刚回京时功未成名未就,唯恐叫您失望,儿子哪有脸去见您!”
“那你中状元以后为何不回家?”成国公满脸疑问。
程霈长叹一声,“儿子自考场出来后,便听闻了父亲和华阳郡主成婚的事,儿子怕,怕郡主不喜,怕父亲为难!”
成国公听了这话,感动的道:“都是阴差阳错啊,竟叫你我父子错过那么久,若你能早些回来,父亲是决计不会娶亲的!”
“那父亲为何同我母亲和离?”
“那和离书不是你问上官霆要的吗?”成国公记得宁氏说过,和离书是程霈找上官霆做的交易。
程霈一下站起来怒道:“父亲在说什么,儿子怎会做出这种忤逆的事。年前我在街上与二弟偶遇一次,隔了没两日他便让人将和离书给我,还说父亲已经与母亲和离,也将我逐出家门!”
成国公听的惊讶,忙摆着手想说话,又见程霈痛苦的说道:“二弟还说,当年是父亲派了人截杀我和母亲,以致母亲尸骨无存,我也险些丧命。”
听的这话,成国公爆怒道:“这都是放屁,上官霆这个不孝子就没说过一句实话,这都是他和宁氏那个贱妇的主意,你不要听信他的挑唆。”
程霈拧着眉头问道:“这么说,父亲知道我和母亲被追杀的事?”
成国公极为不自在的侧着头,喏喏道:“父亲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接着,又抬起头来直视程霈说道:“儿啊,你可不能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那个逆子就是为了世子之位,他还想着给我下毒,结果自食恶果,如今成了个傻子。霈儿,父亲可一直没同意把世子之位给他,世子之位可一直都是你的,你要相信父亲啊!”
程霈点头,“我自是相信父亲的,二弟是什么人我当然清楚。”
成国公眼睛里盈满了热泪,握着程霈的手道:“儿啊,如今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去求求皇上,父亲是冤枉的,都是华阳那个贱妇牵累了我。儿啊,只要父亲回去,就立刻上折子,为你请封世子!到时,整个成国公府都是你的。”
听了成国公的许诺,程霈退后一步,讥讽的笑了几声,“可是父亲,比起拥有整个成国公府,我还是愿意你住在牢里,做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又或者,去那断头台上为你做下的恶事赎罪!”
成国公愤怒的指着程霈咆哮道:“逆子,逆子!你居然盼着自己的父亲去死,你这个天杀的逆子,你怎么没同你那卑贱的娘一起死!”
程霈伸开双手,笑的恣肆,甚至有些狰狞,哪还有半点温润的影子,“是的呢,可是怎么办呢,成国公,我就是活下来了,还活的很好,可是你不行,你就要活不了几天了!”
成国公摇着头,眼神飘忽,满脸的执拗道:“不可能,我是冤枉的,皇上一定会查清楚的,我不会死的,我是冤枉的,是华阳那个贱妇害了我,都是那个贱妇!啊!啊!”
看成国公似乎有些疯魔的样子,程霈大吼一声,“上官礼!”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成国公慢慢冷静下来,眼神逐渐清明,再看程霈,他已经恢复了平日温润的模样,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成国公忽然醒悟过来,他大笑几声,狠厉道:“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可是霈儿,你怎么忘了,你是我的儿子,若是成国公府获罪,你以为你能逃的了干系!”
程霈笑的温文尔雅,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口,转身笑着说道:“成国公,你莫不是忘了,我姓程,我叫程霈!还有,刚才的点心好吃吗?”
说完,程霈开门离去。
成国公听清了程霈最后的问话,他脸上浮起恐惧,一手指着已经出门的程霈,一手伸进张开的嘴里使劲抠,刚才吃下的茯苓糕转瞬吐了个干净。
内室走出两个人,制住张牙舞爪想要往门口扑去的成国公。
程霈走到院子里,见程雅正坐到不远处的石凳上喝茶,桌子上还有一杯凉在一侧,他过去端起喝下,同程雅说道:“走吧。”
程雅刚才在外边把里面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会儿看他还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心底唏嘘,程霈这温润的面具戴的时间太长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以为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
回去的路上,程霈靠着马车厢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程雅看了他一会,问道:“大哥,你还好吧?”
程霈睁眼笑道:“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罢了,我无事,小妹放心!”
“那你的茯苓糕?”